思九曲,他是個戰無不勝的謀士,你偏偏又是個戰無不克的戰神,所以你們兩個湊一起就足以拼出個天下了,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可是,你們誰知道,他那個人心裡頭到底想過甚麼呢?」
「顧生,我放你進這深宮大院,讓你重新見著了蘇衍和夫子,可不是為了讓你大晚上的說些鬼話來挑撥離間的。」
「我沒有挑撥離間的意思。」顧生笑著搖了搖頭,「你好像很在意溫浮祝。是因為沒了這個謀士,你做事心下便沒底了麼?」
「怎麼可能。」江墨冷笑了一聲,可也忍不住在心裡將他剛才的話拿捏了一遍——是啊,十年了,十年了他為甚麼還不肯回來,休息,也該休息夠了吧。
「江墨,你是該試著相信自己了。他溫浮祝就算知己知彼,也不一定能百戰百勝。」
「至少在我目前所知的一件事裡,他就選錯了一次答案。」
「甚麼?」江墨索性也翻身到了廊簷上,面對面瞧著了顧生,一字一句篤定道,「你是有目的回來的。」
「對。」顧生繼續不在意的笑了笑,「或者,換句話來說,我是不忍心看隗昇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現在盡數毀在他這個機關算盡的謀客手裡,所以才想回來的。」
又扭了扭脖子轉了轉腰,顧生盯著宮殿中央看的起勁,「我也不想看到蘇衍再度流離失所,也不想看到天下百姓再度遭受戰亂。」
「江墨,我不奢求你會信我這一番話,你只要知道,我對蘇衍沒有存害心,對天下還存著憐憫之心便好了。只要能減少戰亂,只要能別讓百姓再度陷入恐慌——我甚麼事都做得出來的。你不是行醫之人,你見不著天下歡笑千千樣,樣樣可相同,可天下病苦卻萬萬種,萬種不重樣。你沒見過的。你沒見過在戰亂中如何撕心裂肺痛失家人的哀嚎之聲。」
「可我卻聽到過了……」
當初跟著夫子修學的時候,曾看到過些許有關戰亂的記載,當時兒童心性,總覺得太過誇大太不真實,直到亂世之中眼睜睜瞅著了那些烽火勾芒之下的苟且事,才深知血海孽債,自古累累相欠,無一不真。
原來……身臨其境竟然也是這麼糟糕的一件事。
虧得當初少年時還心心念唸的妄圖真去體驗個一二,可真等著體驗到了,才發現……這天下之間,何人不曾冤?
孽海深沉,浮骨飄零,曾以為自己一身醫術足可傲絕天下,但真放到了那般境地,他卻可笑到連一捧水花都救不起。
入耳全都是孤隼悲鳴,家破人亡的裂心嘶吼,簡直恨不得自己也失聰來換一二回心思冷靜、走針沉穩。
顧生輕吸了一口氣,慢仰起了頭盯著湛藍的天幕發了會愣,這才喃喃道,「就在隗昇僅僅用一夜時間就攻破了本可與之衡量的陲風那天。」
「那夜風很寒。」
又微微閉了閉眼,他不願再回想下去了。
江墨倒是更淡定些,只是聲音到底也帶了幾分深沉,「……為了穩固政權,有時候,這種事情無可避免。我並不是崇尚以暴制暴,只是……」
「我知道。所以我沒有怪罪你們的意思。如果沒有溫浮祝,那麼大概會死傷更多,得拼個兩敗俱傷還得最終靠天定誰的運氣更好而吞併了誰。所以說,還得謝謝溫浮祝,至少他收集的訊息足夠全面,人又那麼詭計多端,沒讓太多無辜之人繼續處在那般境地。」
江墨並不應聲,只是繼續盯著這個小時候的玩伴不再開口。
顧生……是有點變了的。
大概他是他們之間跑天下跑的最勤的那一個,所以在他身上,能察覺到些許以前沒察覺出來的東西,是他和溫浮祝身上所沒有的。
一時間又說不上來到底是甚麼感覺。
江墨又靜默的瞅了他兩眼,忽然一個大跨步上前去猛的扯了他麵皮一把。
顧生沒想到江墨能做出這麼出人意料的舉動,在他的印象裡,這人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做事,沉沉穩穩的做人,大概這麼挑釁又不知所云的舉動,全是溫浮祝那個看似正人君子實際滿肚子壞墨水的人才會幹的。
「你做甚麼?」捂著被揪痛的臉皮,顧生嚇得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還差點一個趔趄栽了下去。
「看看是不是有誰易容成你混進來了。」
顧生眨了眨眼,同他一起靜默了半晌後,倆人一起哈哈大笑出聲。
江墨先止了笑音,神色又恢復了點冷寂,「所以說,你告訴告訴我,溫浮祝他原來哪一個判斷失誤了?會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