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橪,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遇見你。”
柳鍾情說著,重心偏移,眼睛望著他,身體卻傾倒下去。
那眸子似有魔魅,謝橪一瞬不瞬的看著,竟不能移開目光。
“哥哥!”
耳邊響起柳鐘意的驚呼,謝橪彷彿這才從迷夢中驚醒,同那人一樣伸手去拉他。
然而就在他快碰到柳鍾情的衣角時,柳鐘意竟是回手一擋,藏在袖中的匕首不知何時已握在手裡,直直刺向謝橪胸腹。
謝橪收勢不及,又不肯收手,只一側身,那匕首在胸口劃出長長的一道血痕。
然而他依然沒有碰到那人的衣角。
就像是事先約定好的一般,柳鐘意出手的瞬間,溫衍足尖在峭壁上借力一點,一手抱住柳鍾情下落的身軀,凌空越到了鐵索橋上。
“鍾情……”謝橪收回手來,按在胸口的傷痕上,望向橋上那人,沉聲道:“你方才……騙我。”
柳鍾情挑了眉梢,眸中霎時鋒芒畢露,勾唇冷冷道:“兵不厭詐。”
謝橪微微抿唇,抽出掛在身側的長刀,抬手向柳鐘意劈去。
柳鐘意執匕首與他過了幾招,飛退至鐵索橋上,謝橪見狀並未立刻追上來,只是取出懷中的傳信煙火點燃。
三人在橋上只見一點微光沖天而起,隨即是一聲爆響。
“快走,”柳鍾情道:“莫等鳴沙教的人趕來。”
然而就在他們快要走到橋那端時,謝橪追了上來,身法快如鬼魅,前推的雙掌運足了氣勁,掌心隱隱泛起一點暗紫色。
柳鐘意回身要與他對上,柳鍾情驀地拉了他一把,喝道:“不可,有毒!”
柳鐘意猝不及防,被他推到身後,只聽一聲輕響,竟是柳鍾情硬生生接下了謝橪雙掌!兩人手掌相對,隱隱之中氣勁流轉,謝橪臉上滿是驚訝之色,而柳鍾情則是臉色蒼白,嘴唇咬出了鮮血。
“哥哥!”
柳鐘意驚呼一聲,卻被溫衍拉住,不能上前。稍稍定下心神,方才反應過來此時若是強行分開那兩人,後果反倒可能更加嚴重……只是,柳鍾情武功早已被廢,怎能受住謝橪這力道強勁的一掌?
“鍾情……”謝橪看著對面那人越發慘白的面色,沉聲道:“你瘋了?”他現在想要收掌亦來不及,柳鍾情為了化解這一掌的力道,竟然將掌力沿筋脈分散至四肢百骸,且他又無內力相抵擋,一個不慎,便會筋骨俱碎。
柳鍾情沒有出聲,死死咬著下唇,忍耐著那氣勁在身體裡強行運轉的劇烈疼痛。
兩人就這麼僵持著,直到那掌力在身體裡執行一週,柳鍾情才開口,一字字道:“謝橪,你記住了,你我之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謝橪皺著眉頭,來不及分辨那眼眸中的神色,藉著此刻的契機力道一吐,將人震開。
柳鍾情內力雖失,但招式與身體的敏捷度仍在,藉著他這力道翻身落在了鐵索橋那端的懸崖上。然而還未站穩,他便支援不住軟倒在地,吐出一口鮮血,昏死過去。
“去看看哥哥如何了!”柳鐘意對著溫衍低喝一聲,轉身迎上謝橪的殺招。
溫衍奔至柳鍾情身前,將人扶起,用了些內力護住那人心脈,隨後探了探脈搏,發覺他脈象十分虛弱,還有些奇異之處,雖一時不能細察,但還不至於性命垂危。
他剛剛鬆了口氣想要告訴柳鐘意不必過於擔憂時,卻聽身後接連著傳來好幾聲清脆震響,恍若碎玉斷金一般!
回頭,只見柳鐘意翻身斬斷最後一根鐵鏈!
“鐘意!”
柳鐘意原想借機拉住這邊的小段鐵鏈攀上來,卻被謝橪一刀截住,二人刀刃交鋒,各不相讓,終是一起攥著對面那根急速下落的鐵鏈墜下懸崖。
溫衍在峭壁邊上眼睜睜的看著那人攀著鐵鏈落入重重霧氣之中,卻因隔著一段距離什麼也做不了,伸出手,透過指縫的盡是山間冰冷的霧氣。
茫茫霧靄遮蔽了視野,只聽山崖之間傳來轟然裂響,想是那兩人為了避免身體隨鐵鏈落下撞上山壁所發的掌力,隨後便聽柳鐘意清清冷冷的聲音自霧氣中遞了出來,卻只得一字——
“走!”
溫衍不由得握緊了拳頭,回想剛剛柳鐘意讓他去看柳鍾情傷勢的一瞬,那人微垂了眼簾,未流露出任何情緒……他分明是早就做好了這種打算!
此時他只能走,鐵索橋已斷,兩峰之間的距離縱是絕世高手亦難以橫越,他救不了柳鐘意,等在這裡,也只能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