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擔憂極了,一向平靜的臉上也不免露出厭惡之情:“阡兒說的有道理,這倒是本宮考慮不周了。來人,先把他押解起來,待細細審問後再行定奪。”
幾名太監應聲圍住宗契修就要拿人,赫堯度一愣,趕緊攔在宗契修身前,說:“母后,宗現在是我大赫的一個附屬地,年年上供、歲歲朝拜,從無異心。”
赫堯阡細長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笑著問道:“三哥,話可不能說的太滿。”
赫堯度憤怒的瞪了他一眼,對這個一直煽風點火的弟弟說道:“父皇答應的事情,難道還會有錯?四弟是不是覺得自個比父皇還要英明!”
赫堯阡緊緊的皺了皺眉,低聲說:“不敢!”
半晌沒說話的臺吉貴妃,突然說道:“皇上的旨意自然錯不了,不過,這東來殿靠近內廷,內廷內都是女眷,他一個男兒,留在這裡怕是不大妥當吧。再說,皇上既然把後宮交給姐姐管理,在後宮的範圍內,姐姐難道還沒有權利問一個南蠻子話嗎?”
赫堯度心裡咯噔一聲,暗叫不妙,赫族其實不比大宗男女間的避諱這麼嚴格,但不知怎麼的,入關後,別的不學,這點倒是學了個十足。後宮除召見外,不許男子進入,慢慢形成了規矩。
這東來殿正好在前朝和內廷中間,位置實在尷尬,他暗暗後悔,當時只顧著想找個僻靜的地方,沒想到反倒被臺吉貴妃抓住這點大做文章。他焦急的看著宗契修,怕他一怒之下,辭了這份差事,可他沒想到,宗契修真摯的眼神堅定的望著他,鼓勵著他。
赫堯度頓時有了信心,心內一動,對臺吉貴妃說:“宮內未出閣的公主格格禁止去前朝,這裡本來就不是後宮女眷常來之處。父皇對這批珍玩很重視,又準備在此不遠處修建九方殿,到時候負責的官員工匠肯定不少,這些全是男子,總不能不讓他們進來。母后和額吉們向來是父皇最引以為傲的賢內助,想必能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來。
孛斤貴妃臉上帶笑,說:“姐姐,妹妹覺得度兒說的有道理。這本是小事,可要掃了皇上的興致,可就不好了。以後的事情咱們回頭再議,契修這件事情,度兒,你說怎麼辦?”
赫堯度感激的看著孛斤貴妃,滿眼都是謝意,然後堅定的看向他的母后:“兒子在皇子所的住處還有一間空房,宗契修以後就跟兒子住在一起,由兒子看著他,母后總該放心了吧。”
孛斤貴妃十分高興的說:“真是個好主意,省了契修來回奔波的辛苦,又能多替皇上辦會差,真是一舉兩得的好法子。有度兒看著他,姐姐肯定能放心。”
赫堯阡毫不掩飾他的憤怒,尖刻的嗓音說道:“就怕三哥另有企圖!”
臺吉貴妃出聲制止兒子:“夠了!別胡說!此事有皇后娘娘做主!”
納兒琬眉頭深鎖,一向溫和的眼神此刻銳利的射向她的兒子,她想弄清楚兒子心中的想法。她到底做了什麼孽,好好的三個孩子,都這麼信任漢人。她的長子,當今的太子,重用漢人,被赫族貴族集體排斥,現在還被罰著呢,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她的次子,從小就跟宗玉珂親,常常整夜整夜的在宗玉珂的帳篷內,聽她講書,跟她學詩,現在又處處維護著宗契修,誰能告訴她,她到底該怎麼辦!
眾目睽睽之下,難道要跟拂了兒子的面子嗎?
可這個宗契修,留著難免是個禍害,說不定又是一個宗玉珂!
她深深的嘆了口氣,兒子,別怪母親狠心,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一個做母親的心。她咬著牙,冷冷的對太監們說:“還等什麼!動手!”
“母后!”赫堯度失聲叫道;一股冷汗爬到後背,向來寬厚的母親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要跟宗契修過不去?
“還不動手!”赫堯阡推開太監,抬腳踢向宗契修的膝蓋,赫堯度立刻擋在宗契修身前,橫著胳膊硬生生的捱了一下。他悶吭一聲,不解的望著納兒琬,哀求和堅定,兩種完全不同的情緒同時出現在眼中,只要有他在,沒人能帶走宗契修,即使是他的母親,也不行!
這深深的刺激了納兒琬的心,兒子這是瘋了嗎?她又心疼又氣憤,壓低著聲音,說:“度兒,讓開!”
赫堯度倔強的看向他的母親,緩緩的搖頭。
孛斤貴妃急的直跺腳,不停的說:“好好的出來逛園子,怎麼弄成這樣?”
臺吉貴妃一副看笑話的模樣,得意的說:“姐姐難道忘了,宗玉珂以前也挑撥過她們母子間的關係,我估摸著,是她陰魂不散,附到她侄子身上,繼續禍害咱們。姐姐,你可不能再上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