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哥?」發現了沈莫也在,豐欽臉上笑意更大。
此前回歙嵋的路上,豐欽就曾同沈莫有過交談,更佩服他那深不見底的好酒量。
與其它人一樣,豐欽並不瞭解沈莫與裴惜遠之間有何糾結,只是單純欣賞沈莫這個人。畢竟,沈莫的言談舉止中給人的感覺,沉沉穩穩,令人很舒服,當然也就容易取得別人的信任。
「莫大哥的傷已養好了麼?」豐欽關切道,「那天見你像是病得很重,早就想來看看,只是剛回宮,事情太多,一直找不到機會。」
心情還低落著,沈莫仍是無懈可擊地給了一個微笑:「無妨,已沒有大礙。」
「沒有就好。」
豐欽點點頭,轉向裴惜遠:「那,裴都殿,你也還好吧?我聽說從朝上回來以後,元帥就罰了你……沒有罰得太重吧?」
「沒什麼,有勞虞王掛心。」裴惜遠答道,又問,「虞王今天專程過來,是有什麼事要辦?這段時間不是我輪值當班,回來歇了這麼些天,是不是宮裡發生什麼事?」
「沒有沒有,看你多心的。」
豐欽笑著擺擺手:「宮裡好著哪,我也挺好的。不過我今天找來,當然也是有點事。」
「什麼事?」
「我想問問裴都殿,兩日後有空麼?」
「應該是有。怎麼?」
「是這樣。昨天父王決定,兩日後辦一場狩獵活動,就在離雲蒼不遠的紫陌山上。」
「這麼突然?」
「是啊,確實比較倉促。」
豐欽笑笑:「主要也是因為,兩日後我便年滿十八,此次活動,一來算是為我慶生,二來,也是想沖沖喜氣,此前大家都因為與東凰的事而煩擾,希望藉此輕鬆一下。」
提及那事,裴惜遠心中不免又是一陣糾結髮苦,但不願去看此事的始作俑者,故作若無其事地應道:「原來如此。」
豐欽又道:「嗯。之前我就聽你那些部下說,裴都殿相當精於狩獵,所以想問問,屆時你可願意與我同去,順便教教我如何捕獵。
「你知道的,我年幼就遠出歙嵋,在東凰待了那麼多年,根本沒機會學習狩獵。如今我總算回來,自然要好好學一學。若是不懂得狩獵,又怎能算得上是歙嵋人?」
看著豐欽那明朗的笑容,裴惜遠無法拒絕地點點頭,心裡卻想到,這個虞王,才是相當不簡單。
自小便離開國土,之後的十幾年淪為人質,不知吃了多少苦。
在豐欽那還未完全成熟的臉蛋上,有兩道極長極深的疤痕,將這張本該清秀的臉毀得徹底。
剛把豐欽接回來時,曾有人問那傷是怎麼來的,是不是在世遙王宮遭人欺負。
答案卻並非如此。
那兩刀,是豐欽自己劃的。因為他聽人說,在東凰有著一種特殊風氣,就是男風,尤其王族之中更是盛行。
在歙嵋,他是堂堂皇子;在東凰,他卻什麼都不是。沒有誰會來護著他,誰想對他下手都可以,對此,他清楚明白。
當他一天天地長大,看著鏡中的那張臉稚氣消退,變得秀美,他便在臉上劃下那兩刀。
之後的幾年中,誰見了他都是遠遠避開,自然不會有人來招惹。
他是男兒,男兒的臉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尊嚴。
也正因此,對這個小自己幾歲的少年,裴惜遠憐惜之餘,更有一層敬佩。
如此膽識,如此氣魄,若有朝一日豐欽登上皇位,勢必成為一位明理而又強勢的君王。
正感慨著,忽然感到有人扯他的袖子。裴惜遠回頭一看,卻是沈莫。
沈莫微笑道:「惜遠,我也想去。」
沒前沒後的,裴惜遠聽得莫名其妙:「什麼?」
「兩日後的狩獵,也帶我一起去,可以麼?」說著,沈莫又拽拽裴惜遠的衣袖,乍一看幾乎像在撒嬌。
然而裴惜遠早已見識過他的真面目,深知他的心機之深,根本就是隻老狐狸。看他笑得那麼燦爛,絕對是在打什麼鬼主意!
當下手一甩,他冷冷道:「我們的狩獵有你什麼事?你又不是歙嵋人。」頓了頓,又道:「你不是就要離開歙嵋了麼?還想什麼兩天後?」
此話一出,沈莫還未及答話,就被豐欽搶了去:「莫大哥要離開了?什麼時候決定的?為何這麼急?那時不是說好了,要帶宮中珍釀來跟你對斟,我都還沒來得及帶呢,怎麼你這就要走?」
「走,我自然是遲早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