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也是自己方才用力過度所致,存了那麼一絲愧疚,於是撩撥變成了安撫,輕輕揉著那處淤青不再有多餘的動作。
周瑜感覺孫權的手轉換了意圖,這才似乎累極的翻身又睡去了。
不知何時昏昏睡去的孫權再次睜開眼時,枕邊已經空了,驀然起身,穿好了衣服邊走出船艙,來到甲板上時看到忙碌來往的軍士,朝陽正從水面上冉冉升起,一切似乎又沒什麼不同。
他左右沒有瞧見周瑜,正想拉了一個軍士去問,卻見呂蒙已經走到他面前雙手捧上一冊竹簡,狐疑著開啟,卻是周瑜的自己,凌亂的慘不忍睹:
瑜奉命鄱陽練兵,倉猝赴任還望主公諒解。
登時氣結,自幼便是那倆人將自己哄得團團轉,自己又怎麼能因為周瑜那聲撒嬌服軟的“疼”而放鬆警惕!闔上竹簡深吸一口氣:“你們都督何時走的?”
“天未亮時,帶著親隨乘坐赤馬舟赴任的。”
眼前又是一黑,赤馬舟是軍中速度最快的船,追趕已是不可能,轉念又想起:“親隨?那為何子明不走?”
呂蒙似乎這時候才終於繃不住笑意,四下打量一下倆人所在的樓船,那意思不言而喻。
好麼,自己跑了還不忘留下個搬家當的。
孫權終於無語,半晌才緩過一口氣道:“罷了罷了,孤這就下船,子明你帶著‘訊霆’去鄱陽吧。”
瞧著呂蒙忍笑領命而去,捏緊了手中竹簡,跑便跑吧,公瑾你還能躲孤一輩子不成?
四十二
肆貳
不知是今年的夏季來得特別迅猛,還是因為之前忙碌的屯兵備戰讓周瑜忽略了那天氣一日熱似一日的變化,總之在他跑到鄱陽的甘棠湖時,坐在那島上的涼亭裡,著實是感覺到熱。
熱,很熱。
他有多久沒有那麼狼狽的逃離一個人一個地方,就有多久沒有體會到這種連天地都要燒起來的燥熱,遠處的水面被太陽照得白花花一片,士兵操演的喊殺聲如火如荼,船隻穿梭遨遊激得腳下的蘆葦被一波一波的浪頭打得四處搖擺。
靴子被他脫了擺在一旁,袖口褲腿都被捲起,一手撐著欄杆,作勢便要往水裡跳。
半個身子都翻到涼亭外時手腕突然一緊,就那麼凌空掛在水面與涼亭的相接處,不上不下的狀態讓周瑜差點就失口罵人,只不過在對方一聲帶著緊張的“都督”出口時,生生給忍下了,無奈的看著呂蒙說了聲:“阿蒙,放我下來。”
他叫他阿蒙,顯然是已經無奈到極點,呂蒙一手託著周瑜,抬頭瞄見那人不遠處驚飛的蜻蜓,實在是想不出周瑜跳湖尋短見和跳湖捉蜻蜓這兩種行為哪個更好接受些,於是連呂蒙自己都成了那種無奈到極點的語氣,他說都督你的手。
手掌心的劍傷從那夜之後就一直斷斷續續的無法癒合,儘管周瑜一直不承認那是他堅持不間斷練劍撫琴握韁繩外加是拿筷子的緣故,只是不管原因為何,刻意也好天意也罷,這道劍傷如同那夜的情事一樣,刻下了便再也抹不去。
此時他被呂蒙拉回涼亭裡,傷口又有裂開的趨勢,不甚在意的任由呂蒙給自己裹上了,瞧一眼那個水面徘徊一圈又停在蘆葦上的蜻蜓,尋到自己的靴子蹬上,袖口衣襬都捋平了才一派溫文的開口:“子明怎麼來了?”
“主公送了物資補給,四下找不到都督,便一路尋來了。”
“物資補給子明你簽收就是,何必還要尋我。”
“都督。”
“怎麼了?”
“主公他也一起來了。”
“……”
周瑜突然無語,看著呂蒙,後者正一臉認真的看著他,生平第一次周瑜後悔跟在自己身邊為何不是陸議,那樣的話,至少孫權找上門時那人不會如此乖覺的把自己一起拎出來。
停頓一下認命的往出走,邊走邊問:“主公何時到的,現在在哪?”
“剛到不久,我來時主公正前往‘訊霆’視軍。”
“沒帶自己的樓船來?”
“沒,只一艘快艦,跟著物資船一起來的,怕是主公他臨時起意,連隨從都帶沒幾個。”
胡鬧!
周瑜甩了下袖子加快腳步,待到兩人急匆匆奔到‘訊霆’之上時,孫權正站在最高一層的甲板上看不遠處操演的水軍戰船,淩統領著一隊軍士跟在他身後,夏季江面上沒有陰涼遮陽之處,孫權又是站在甲板上,周瑜走近他時,正瞧見那人抿著笑意露出個酒窩,額上的汗珠正不受控制的滴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