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穴,我現在這是什麼模樣?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明明這麼努力不要讓自己朝著這方向走的,怎麼最後,我又隨波逐流了呢?
難道順著教育體制的路走,當真真我的夢想?
可是我又還能擁有什麼夢想?
早就已經沒有人會在我疲憊的時候給我安慰,在我遍體鱗傷的時候給我關心,也不會有那麼一個人,明明愛我愛得那麼疼痛,卻還是用力的抱著我,請求我不要這樣過活。
原來這就是墮落嗎?滿溢的孤獨,原來就是墮落。
不過也無所謂了。
收拾收拾心情,我走出了辦公室,迎接新的一天。
「起立,立正,敬禮!」
班長喊著口令,因為我看班上太多人還是睡著的狀態,看著他們睡眼惺忪的模樣,就讓我想到我從前的時光,只可惜我從來都不得好眠。
小老師把作文交給我,這一堂課我安排了考試,於是我有多餘的時間可以改作文,我提醒他們寫哪些題目之後,便開始改起了作文。
「老師,你為什麼剪頭髮啊?」一個學生問道。
「不好看嗎?」我抬起頭輕笑。
「好看啊!」學生回應,「老師也算是型男!」
「原來我以前很醜嗎……」我搖了搖頭,笑看著學生們。
「才沒有呢!」
「好啦好啦,快寫考卷,我不會幫你們加分的。」
說完後,我便低頭改起了考卷,一張又一張的短文續寫,也算是考驗學生的創作能力,但很顯然現在學生創意有足能力匱乏,還是很需要磨練的。
這一次的題目,是關於一個希臘神話的續寫。
希臘神話裡頭,有一篇「薛西佛斯」的故事。
薛西佛斯是希臘神話中,以詭計多端聞名的科林斯國王,由於欺騙死神桑納託斯,而遭宙斯懲罰,被打入地獄的薛西佛斯必須把巨石滾上山頂才可以終止這刑責,然而每當巨石推到山頂,便又會滾落至山腳,於是薛西佛斯只好日復一日、永無止境地推著巨石,執行著他永恆的苦痛。
因為是創作,所以無論中途出現什麼詭異的情境都可以接受,只要有頭有尾,但是改了這麼多篇,怎麼每個人的薛西佛斯推著石頭最後都會突然碰到哆啦B夢?
快速批改著作文,實在沒有幾篇能夠入眼的,我這一次連作者是誰都沒有看,畢竟一個班級裡頭,要再找到幾個新的創作人才,實在太難了,不用看也知道寫得比較好的會是哪幾個人。
然而可惜的是,就連我認出了白琪惠和蔡亞軒的字跡,那創作也只是中等偏上,可以拿好的分數,但實在沒有感動到我。
蔡亞軒比較強項的部分在議論,白琪惠則是單純的抒情,對創作似乎都有一定程度的涉獵,但雖然不差,感覺起來就是少了那麼點東西。
創作的問題是很難言說的,你看到它,你覺得它少了甚麼,但事實上你根本不知道它少了什麼,你挑了他的標點符號國字注音段落分行情節轉折,但要是他照著你的批改去寫,寫出來的東西難道真的就會更好嗎?
創作是從心臟靈魂衍生的東西,你沒有辦法用你的邏輯去捏造一顆心臟,塞到他的胸腔,型塑一道靈魂,裝進他的大腦。
只是究竟有多少人明白這點?創作人才的稀微,卻幾乎不被重視。
但是也沒辦法,畢竟能夠嶄露頭角的人多半都是天才,只有半才或許根本不夠讓人讚賞,這個世界渴求的是文藝復興時期的全人吧。
「那個夢在他的焦距之中淡薄消散,他忘了它。」
才看到第一句就知道是誰寫的,這種感覺實在不太妙,畢竟多少會有情緒上的偏頗,自己的老師改作文就會有這種問題。
更何況這麼清秀的字跡,和他根本一模一樣啊。
「薛西佛斯有個夢,在他還是柯林斯國王的時候,他曾有過一個夢,那是一個貪婪自大的夢,而那個夢,使得他這百年來都在這充滿死亡的地獄裡頭推著一顆永不終止的懲罰,每當他推著這顆石頭,推到了山頂時就會驟然滾落山底。」
「但是他卻無法逕自終止這懲罰,不能脫離這寂苦的牢籠,他所感受到的每一寸失望,都在他體內造成緩慢的痛,伴著那無法說出口的夢,凝出他心上的傷口。對他而言,但是對他而言,日復一日的失落,也比不上思及那無法達成,甚至根本煙消雲散,不得相見的夢,更來得令人絕望。」
「第一次見到桑納託斯,是在他年幼時,他那時候並不知道眼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