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人說,幸福是刀口甜蜜,刀口不深,嚐到的蜜就不甜。馮母這把利刀,在深深割破骨血後,終於觸到抹在刀脊上的蜜,許沐鼻頭髮酸,不知為什麼,就想對她說聲謝謝。
謝謝成全……馮程醒後,他也會讓他,鄭重的去向自己的媽媽道謝。
他還在琢磨馮程什麼時候醒,他就突然出現在了樓頂。
儘管他形象放蕩不羈,病服第一顆紐扣散了,橡皮筋的褲子搞笑的扭了半圈,臉色……鮮紅,眼皮浮腫,急促的喘氣,連站也站不直,兩手使勁扒住門框,才能歪扭的站住,額頭上還摻纏著圈特傻逼的紗布。
許沐卻覺得他非常帥,因為他出現的時機如此美好,將他心裡灌滿了希望,更別說,他眼裡的擔憂濃的無邊無際,非常動人。
他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多久沒見著他了,睜開眼看著自己的馮程。
……
SHE在歌裡唱,深情一眼,摯愛萬年。
流行那陣就當了耳旁風,這一刻,馮程突然就有些明白,詞裡的萬年,可能說的是那種渴望的幾乎脹破心臟的情緒。
他不知道今天周幾,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是眼裡剝離了危險和附著物,只剩下許沐不正常彎曲的身體,和掩不住驚喜的眉眼,他甚至沒注意到那杆霸氣側漏著死亡氣息的手槍。
他深望入許沐的眼睛,聲音嘶啞道:“嗯,我醒了,對……”
砰——
震耳欲聾的巨響在腳邊爆開,離腳不過二尺的地方一個冒著青煙的洞,腳底的樓板傳遞過來顫弦般的抖動,竟是那歹徒不耐煩,朝這開了一槍。
槍口也是薄煙屢屢,那人又飛快的挪回去,抵在許沐太陽穴上,發燙的槍口灼的他窄了窄眼皮。男人大力勒緊許沐,崩潰的吼道:“我數三聲,讓!許!東!籬!滾!出!來!”
幾位女性被他嚇的齊齊一抖,還沒緩過來,就見馮程身後撐著他的白大褂眉頭一緊,比劫匪更不耐煩的喊道:“同志,拜託你搞清楚,這裡是醫院,不是精神病院,要開槍回自己家去。”
李醫生冷眼旁觀他吊炸天,心想你有本事,就從馮程背後站出來,別擋的連根頭髮絲都不讓敵人看見,一邊總攬全域性,不動聲色的往旁邊繞。
歹徒被他氣的胸疼,扯開嗓子殺豬似的怒吼:“老子崩了你個j□j的。”
彼時,樓底有人抄著喇叭嘶吼,“樓上的人聽著,俗話說,好死不……”擴音一片雜亂,似乎在搞內訌,時機掐的剛剛好,精準的蓋住了男人的怒吼。
那不敢露面的白大褂立刻諷刺他:“你剛說什麼?”
男人氣的兩眼赤紅,眼白翻起一大片:“槽你祖宗!”
樓下那缺德的喇叭君卻在這當口又吼起來,“樓上的人聽著,你已經被團團包圍了,現在放下武器,爭取寬大處理。”
好巧不巧又將他聲音壓住了。白大褂噗一聲笑出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忒響。
歹徒險些吐血,覺得全世界都他媽在和他作對,他扭頭朝樓下,面目猙獰的嘶吼:“尼瑪閉嘴——”
李暇抓住這空擋,貓著腰腳一蹬地,飛竄幾步,動作流暢輕巧,速度卻快的驚人,猛折身,就背貼滿是鐵鏽的抽水機站住了。
馮程見狀,心想自己得給他打掩護,就狠狠咬了下舌尖,尖銳的刺痛蔓延入神經,滿口都是鹹腥味,手腳卻有了點力氣,他開始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幅度很小,不會給人特別大的危機感。
許沐提心吊膽的看著兩人,眼睛去瞟藏好的李暇,計算他撲過來的時間和角度,以及自己怎樣避過腦門上那隻槍管,受到的傷害才會最小,嘴裡焦急的喊:“老馮,你不許過來,別過來,他,他,他有槍!”
他需要一個機會,就像剛剛他開槍那樣,槍管離開自己的頭。
男人吼完下面,樓下拿喇叭的是鄭鈞同志,他正鍥而不捨的對樓頂曉之以理,唯一的貢獻就是給李暇多爭取了兩秒。
許沐開始喊的時候,男人正好抬頭,槍口鬆了一線,許沐連忙繃緊神經,可出乎意料的是,下一秒,槍管又緊緊抵在原地上,他聽到扳機嘶嘶的摩擦聲,背後的男人鉗緊了他手腕,一字一頓的說:“我只說一遍,再走一步,我就打爆他的頭。”
馮程不敢動了,他一眨不眨的盯住扳機處,後背一層冷汗,那人眼底的瘋狂讓他毫不懷疑,他真的會一槍打爆許沐的頭。
他槽牙咬的吱嗝響,話從嗓子眼往外擠:“殺了他,你就沒有人質了,而且只剩7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