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慶和吉祥沒認出楚少爺,畢竟離開玉泉路大院已久,十多年沒再有交集,這十年官與民之間社會階層生活水準拉開一條巨大鴻溝,根本不是一個圈子。
長安街邊停著湯少那輛嶄新昂貴的敞篷小跑,兩位富家公子衣著光鮮風度翩翩,湯家皓親完人,意猶未盡,伸手擰楚珣的胳膊:“討厭啦,就會躲人家。”
楚珣歪著頭,露出迷人的笑,揮一揮手。他手裡倘若有一塊小手絹,一定能擠出幾滴離別善感的眼淚,恰如情境地抹抹眼角。
他笑得輕鬆愜意純粹是心理上鬆一口氣,卸掉一個棘手的大包袱,本著送佛送到西的心情,親自將人送走,從今以後各走各路。他哪知道,湯少這尊佛可沒那麼容易甩手,而且還被霍爺撞個正著。
楚珣笑得俊美,眉眼彎成月牙,蠻腰輕擺,竟然還微微前倨如同紳士對美女俯首,對小湯擺了個“您請”的姿勢。霍傳武遠處怔怔看著,眼眶黯然冷下來,心裡有個位置酸不溜丟的,針扎似的戳疼了。楚珣就讓別人親?
吉祥一擺頭:“那條小街裡有個不錯的洗浴城,二武,走。”
霍傳武原本不想去那種地方。他冷冷瞥了楚珣一眼,跟哥們兒走了。
一個屋裡三張小床,三條漢子半裸趴在床上,做按摩。
霍家爺們兒一開始不好意思脫,嘴角露出靦腆:“趕剩麼啊,大人了,在外邊脫衣服。”
這人一害臊,說話聲就軟了,聲音與身形極不相稱,聽著卻愈發有意思。
大慶和吉祥早都扒成光溜溜兩條彪形大漢,趴在床上,下身用一條大毛巾圍著,扭過頭一起笑話這人:“哎呦二武恁多大了還這樣,趕緊的脫了,害臊個啥?”
大慶說:“恁是孃胎裡沒光過腚咋地?”
吉祥哈哈笑道:“恁這多年沒做過推拿按摩捏腳?恁個土鱉!”
霍傳武真沒做過這些,不習慣,確實是土鱉,而且天生內向,不願接觸外人,尤其不愛與陌生人貼身蹭肉、讓別人摸他。
那倆哥們兒一開始叫來三個女服務員,傳武一看是女的:“不要了,不來那個。”
大慶眼一瞪:“恁想哪去了,中醫推拿按摩,又不是那啥!”
霍傳武臉色硬下來,神情間嚴肅刻板拒人千里之外,很倔地搖搖頭:“俺不來。”
女服務員白了這人一眼,挺不高興,這什麼人啊?你以為我們是賣淫的小姐啊,土老冒,你有錢我們都不伺候。
大慶拿這人沒轍,特意叫來一男服務生。男孩剛一上手摸到腰,傳武腰部肌肉一緊,回身甩開對方的手:“別動來動去的,不要了。”
結果就是一屋三張床,那倆哥們兒做按摩,霍傳武裸著脊樑趴在床上,睡大覺。大慶氣壞了,沖服務員一擺手:“甭搭理那土鱉,恁給俺身上按兩趟,俺都替他交了錢,把兩份錢給老子按回來!”
屋裡很溫暖,床還挺舒服,霍爺直接趴著睡著了,兩腿伸直,微微打起鼻鼾。
他都不知道他倆發小啥時候裹著毛巾出去,樓下溫泉池子泡澡去了。他呼呼地睡著,朦朧感覺到燈光暗下去,屋門一鎖。
穿著服務生白褂子戴白口罩的瘦削身影在眼角一晃,一雙溫熱細膩的手落在他後背上,霍傳武猛地一激靈,嚇一跳,戰鬥神經條件反射,猛一回身一記後抽肘!
這是韓天在拳臺上偷襲查頌的招數,一肘下去將查頌額頭打出一塊血腫、眉骨破裂。
“啊——”
霍傳武聽見聲再猛地收胳膊,肩膀差點兒脫環,抽筋了!
楚珣做中招狀抱著他的胳膊肘撲倒,順勢七手八腳撲跌在他身上,耍賴似的哼唧:“哎呦,你打我,你敢打我——”
霍傳武微張著嘴,揉著肩膀:“趕剩麼?”(幹什麼)
楚珣臉一沉:“還說我,你趕剩麼?!”
霍傳武端詳這人:“你穿他們衣服?”
楚珣眯起小眼睛審視,隔著大毛巾上下打量:“都脫光了?”
傳武特實誠地說:“還有褲頭。”
楚珣不屑道:“小褲頭白色的,二爺早他媽瞧見了。”
“噯,女的不要,男的也不要,那你要啥樣的?說給我聽聽——”
楚珣笑得曖昧,語帶嘲弄。
傳武這才知道對方全部偷聽著了,小珣這種人最壞了!
方才大街上,霍傳武瞧見了楚珣,扭臉走了。楚珣送走湯少爺,一回身,立即看到傳武大步而去的側影。這人冷著臉神情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