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適的褲子上……
翌日課間時分,薛適被他人帶至校園的天台中央,只見秦霞孤零零地坐在石墩上,無比落寞地望著遠方。她那緊握的左手擺在大腿上,表露在外的手腕,划著幾道淺薄的傷痕。
自虐示弱,以博關愛。秦霞的這類行徑,薛適也曾多次為之,是他再熟識不過的了。
當下,他才更加明白,別人的傷痛,始終是別人的。只要人
心依舊冷漠,那麼關愛,就永遠也博不到。
薛適突然覺得累了,那一刻,臉上的偽裝瞬時破碎。他冷笑一聲,轉身走掉,只將背影留給了秦霞。
從那之後,薛適再也沒見到過秦霞。
起初一段時日,薛適還忐忑不安,一是怕秦霞帶著怨念含恨而死,二是怕她再回到學校,鬧出尷尬的境地。
時間一長,秦霞被同學們漸漸淡忘,而薛適也終將她擱下,不願再念起分毫了。
秦霞是走了,卻還有另一個麻煩,祝小芙。
其實薛適曾多次聽他人提起過,祝小芙對自己抱有好感,只是為了逃避,他總將流言當作笑話來聽。然而,秦霞的最後一次哭嚎,終讓薛適有了警覺,並對祝小芙壘起了厚厚的防壁。
相較秦霞而言,祝小芙則含蓄得多。平日裡與薛適聊天說笑,也不曾有絲毫破格的舉動。
許是因為畢業大限的臨近,祝小芙也終就按捺不住了。
週五放學時間,薛適見自己的筆袋不見了,於是回頭找,果真是在祝小芙手裡。
筆袋拉鎖上的兩根塑膠墜飾,是薛適自己綁上去的。祝小芙用纖細的手指玩弄著,她拉起其中一根,抬眼問道:“這個金牛,代表你?”
薛適微笑,慢慢點頭,等著對方的話茬。
祝小芙捏起另一根,眉頭略皺,苦笑問道:“這個射手,是誰呢?”
薛適無奈地輕笑一聲,將頭撇過。面對同為金牛座的祝小芙,他不知如何應對。
那另一根塑膠墜飾,即是艾奧里斯的象徵。
艾奧里斯,本名何健,經過長達一年的線上接觸,雙方對彼此的興趣愛好及生活環境都有了詳盡的瞭解。
不比當今網路環境的急功近利,那個時候,網戀剛剛流行,沒有影片,也不求照片。僅僅憑藉著曼妙莫測的文字,薛適與何健沉浸在各自的幻想和期望中,越陷越深,難以自拔。
二人已做約定,待薛適中考結束,便立即相見。
薛適的思緒飄然遠走,體內滿溢的歡欣期待,多少浮現在了臉上。
祝小芙見狀,握緊那根墜飾,繼而酸澀地念了句:
“金牛和射手不配喲……”
薛適回過神,作勢要搶回自己的筆袋。祝小芙卻攥著墜飾,不肯鬆手。看似玩鬧的二人,卻真是在互相拉扯著。
罷了,祝小芙頑皮地攤開掌心,墜飾猛然彈過,塑膠弓箭瞬時戳上了薛適的臉頰。
祝小芙壞笑一聲,表情繼而暗淡,不再說話了。
翌日一早,薛勤勝破天荒地回到了靜賢居,情緒還頗為高漲。他手裡託著個棕色紙板盒,只是盒蓋微微翹起,塑封的膠條已是被劃開的了。
走出迎接的薛適和傅雪萍,都盯著那盒子詢問。薛勤勝扭過身子,躲過妻兒,故作神秘地說:“昨晚,有個女孩
兒,在飯館門口站了好久。海燕出去問她,她才說,把這盒子交給薛適。”
正當薛適還在懷疑盒中所裝之物是否為秦霞所下的巫毒詛咒時,只見父親眯眼盯住自己,調侃道:“海燕說,那女孩兒很可愛喔。”
薛適接過盒子,見封條破損,便皺起了眉頭。
薛勤勝搓著雙手,不斷給妻子使眼色,壞笑著開脫道:“是我先拆開的。我怕裡面是炸彈,再炸著我兒子……”
薛適掀開盒蓋,見裡面放著一隻瓷質的白色招財貓,並附著一張對摺的粉色信紙。薛適單單抽出信紙,見其上遍佈的複雜摺痕,便知是出自祝小芙之手。顯然,偷看過後的父親,是折不回去的了。
攤開信紙,母親探過腦袋企圖窺視,卻被薛適轉身躲掉了。
祝小芙那輕柔婉約的小字,懷念過去,寄願未來。全文沒有什麼過於敏感的字眼,但若如父親這般有心,則於處處都能嗅來曖昧的情愫。
薛適捏起信紙兩側,如祝小芙往昔那般,折成一個花結,塞進了兜裡。
薛勤勝略帶一絲慚愧,好奇地盯著兒子。
薛適將紙盒遞給了痴笑著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