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刷刷掃過屋頂,頃刻又暗淡了下來。薛適分辨著方才的聲響,才覺是井蓋被車輪軋過而已。
黑暗籠罩四周,薛適緊閉雙眼,卻聽母親病發時的慘叫聲赫然響起。薛適捂住雙耳用力磨蹭,卻無濟於事,他才知,那都是自己的臆想。母親的嚎叫,在腦中反覆縈繞,從頭至尾,異常真切。緊接著,第二聲,第三聲,慘叫此起彼伏,完全制止不住。
薛適渾身顫抖,不懂自己為何會這般折磨自己。腦中的幻想,強迫自己反覆體味著自己最畏懼的場景,卻又無法自已,無能為力。
幾近崩潰的薛適,欲哭無淚。他大口大口地吸著涼氣,想到自己當下狼狽的可憐相,□之中,不禁自嘲起來。
薛適斥責自己,過於敏感,過於軟弱。癲癇只是一種可控制可避免的疾病而已,為何自己會如此小題大做。然而,他確實畏懼得撕心裂肺,不得安寧。薛適不禁想,在他人眼中,自己該是一塊多麼滑稽的笑料。
剎那,腦中又響起一聲慘叫,令薛適激靈一陣,慌忙搓起了雙耳。
人心冷漠,任誰都不會全然站在另一人的角度,切身體味他的痛楚。災禍、戰亂、不公道的命運……我們看著一則則生動的報道,看著那些失卻了家園、親人、健全體魄、甚至生命的人,心善的,口頭上感慨一番,做到極致的,捐資捐物,親身救助。而餘下的大部分人,皆是兩眼一白,繼而又沉浸在自己眼下無謂的痛楚之中,誰還能顧得上別人。
在常人看來,一個毫不相干的癲癇病人,值得怕嗎?
然而,對薛適而言,母親,是他年幼時的唯一陪伴,是他心中的唯一靠山。孤寂的生活中,只要偎在母親懷裡,哪怕是想起母親,都會覺得溫暖無比。
如此無法取代的母親,卻患有這樣難以預知的突發性疾病,會在黑夜中驟然發出死亡般的驚叫,瞬間異變成另一個生物,滿面猙獰,形態恐怖。若無人救助,甚至會有生命危險。
之於薛適,這樣的母親,值得怕嗎……
腦中,又再次響起了一聲聲哀嚎。薛適終就忍不住眼淚,並不斷咒罵起自己來。他在黑暗之中孤零零地顫抖著,霎時間,是多麼渴求那些曾經陪在枕邊的男生……
☆、欲出櫃而親不待
那幾日,越是臨近睡覺時間,薛適就越覺得恐慌不已。孤零零地躺在黑暗之中,腦中便響起了母親的驚吼聲。這種幻想,或許是出於自保本能,令自己預先體味有可能發生的駭事,以做心理準備。然而,越是如此,就越是恐懼,他的精神,就漸漸被逼到了崩潰的邊緣。
終日恍惚的薛適,暫且想出了個應對的辦法。晚餐過後,他便躲回臥室,就著屋外些許的聲響,慢慢迷糊睡去,能睡多久便睡多久。偶爾幸運,睜眼看到了剛剛攀入窗戶的微弱晨光,心中恐懼就消去了大半。但多數日子,仍是在深夜中驚醒,耳畔寂靜異常,稍適閉眼,腦中就響起了母親的尖叫聲,再也無法睡去了。
時值高二暑假,那最後一段自由的光景。
薛適本就在時時邀約,有序安排著自己放浪的假期。況且那幾日,病發後的母親顯得虛弱,令薛適感到恐慌壓抑,總想逃出家裡。他時時守著同志交友網站,公開覓求靜賢居附近的同志,但凡能找到個獨居男人,他便前去依偎一晚,得過且過。
找到的第一個,便是距離最近的。
那晚十點,薛適等母親與姥姥都睡去了,便換好衣服,躡手躡腳地溜出了家門。
大院內一片死寂。薛適向著後門走去,踏進了林蔭小路。四周寂靜無人,他向旁瞥去,看著花叢背後的陰暗角落,瞬時回味起了呂志強,特別是他兩腿間那柄碩大的淫物。
沿路快步走,僅僅幾十秒後,薛適拐入小道,在一棟馬蹄形的居民樓前站定。路燈昏暗,薛適抬頭望,只見幾戶人家映著暗淡的燈火,那塊塊剝落的牆皮亦顯得十分破舊。
他掏出手機,簡訊詢問,即刻,對方回覆了門牌號碼,命薛適徑直上去。
這還是薛適心目中極富北京特色的老舊樓房,多個單元並鄰,每層兩戶住家門門相對,必定,沒有電梯。
薛適幾番跺腳,也踩不出一絲光亮。他將手機舉在身前,蹭著步子爬到五層,繼而站在那鐵門跟前,輕輕敲了敲。
寂靜中,由門內傳來一陣急促的拖鞋聲響。隨著鐵門向外推開,薛適後退兩步,謹慎探頭,見一個樣貌清秀的男人縮在門縫間,衝自己笑著介紹道:“你好,我就是姜南。”
薛適邁步走進,姜南仍站在內側,彎腰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