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剛才發帖的。我叫張帆。”
張帆自稱一米七三,卻比薛適矮了半頭之多。他臉型橢圓,髮絲燙過,小卷糾
纏雜亂,像是頂著一坨尚未煮透的泡麵。風衣下方,縮腿褲裹得嚴實,再配他腳上那雙細長的帆布鞋,反將他襯得更加乾瘦了。
薛適失望不已,但礙於禮節,仍微笑著回應了對方。
張帆走在薛適身旁,見四下無人,便抬起胳膊,費力搭上了薛適的肩膀。兩人就保持著這彆扭的姿勢,歪斜著走進小區,見樓根有個隱蔽的石亭,便頗有默契地鑽了進去。
薛適猶豫一番,俯身坐於石凳上,即刻便涼透了屁股。頭頂石柱上,攀著許多幹枯的藤蔓。月光透過陰雲,淡淡照過,絲絲縷縷地撒在四周各處。
張帆挨著薛適,大方坐下,問起了薛適的學習情況。
薛適搖頭,靦腆笑笑,權當回應。
對方倒挺了挺自己單薄的身板,鼓勵道,時間尚有富餘,如他一樣,突擊半年,定能衝過一本線的。
對於學習,薛適早就沒了興趣。受打擊久了,如今聽到這番安慰,也仍是提不起勁來。
張帆見薛適失落,便輕咳一聲,抬手摟住了薛適。薛適見狀,便順從側頭,作勢要靠在對方的肩上。然而,張帆個頭太小,薛適使勁壓低腦袋,才將將蹭到了對方的肩頭。薛適忍著脖筋的酸脹,想象著二人當下的背影,直覺得滑稽萬分。
張帆不知薛適辛苦,很是滿意這個狀態。他摸過薛適的手機,十分隨性地翻看起來。
薛適斜眼盯著,念及簡訊都已清空,便閉上眼,任由對方擺弄了。
少時,只聽張帆得意反問道:“還說自己學習成績不好?你是市立中學的吧?我見了多少男孩兒了,你們的校服我都認識。”
薛適睜眼,見對方正饒有興致地翻著手機內的相片,唯恐張帆再看出什麼端倪,便伸手去夠,卻被對方躲開了。
正要爭搶時,張帆猛地起身,躥到對面石凳上,高舉手機,將螢幕衝著薛適,極度驚訝地問:“你也認識他嗎?”
薛適抬頭,才見畫面中,正是餘陽乾弟弟的圖騰紋身。
薛適跨步抱住對方,玩命搶過了手機。
張帆只當嬉鬧,即刻摸摸兜,掏出自己的手機,搗鼓一陣,遂撥通號碼,將手機貼在了耳邊。他眯眼盯著薛適,壞笑等著。
薛適渾身發冷,心內越感不安。
接通後,張帆得意洋洋地簡述了方才的經歷。
只聽電話那頭,餘陽的乾弟弟興奮叫嚷,聲音穿透聽筒,清晰炸開:“……他還真是個Gay啊!”
對方如此失控,張帆反倒有些驚訝。他疑惑地盯著薛適,不斷點頭,兀自唸叨著:“他是Gay啊,原來你們倆不認識啊……”
薛適二話不說,邁開大步便跑。他不顧身後張帆的呼喊,一溜煙逃回了餐廳……
翌日上學,午休時分,男生們飛奔而出,衝向食堂。女生三兩
結群,也陸續走出了教室。樓道內甚是喧囂,薛適卻坐在寂靜的班級裡,心慌陣陣。
餘陽,反常地沉悶了一上午,閉口不言。而今,她也坐在原位,與薛適留在空蕩的教室裡,一動不動。
薛適忐忑地等了很久,才聽對方乾咳一聲,吞吞吐吐地問道:“你……昨天……是不是見什麼人了……”
“沒有啊!”薛適慌忙回應,繼而憋氣,默默收拾著桌上的書本。
往日豪邁的餘陽,氣勢散盡,聲音綿軟得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乾弟弟,昨晚……咳……”
她止住話茬,頓了一陣,而後像是鼓足勇氣,尷尬問道:
“你……你是同性戀麼?”
薛適慌忙站起,作勢要跑,卻隱隱覺得下…體溼濡,像要失禁一般。他故作輕鬆,眼神飄忽著回應:“當然不是了!我怎麼能是那個呢!你怎麼想的!”
說罷,薛適乾笑幾聲,勉強邁腿,朝門口逃去。臨走時,他悄然回頭瞥了一眼,卻見餘陽仍是低著腦袋,一雙眉眼僵硬,毫無神情。
薛適只得默默走遠。一路上,擦肩而過的路人,都顯得虛幻縹緲。他反覆回味著餘陽尷尬的樣子,只覺心涼。
平日裡,如做賊那般謹慎敏感,卻還是露出了馬腳。薛適已不期盼餘陽能坦然接受了,他只願,餘陽不會將此事告訴他人。否則,自己維持了多年的偽裝,便要輕易崩壞了……
☆、逃
餘陽與薛適,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