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適笑著點頭,權當答謝。他審視表格,見上半部需填寫的是個人資料。下方,則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小字,細看,就像判
斷題一樣。薛適剛擺脫了高考的噩夢,如今又彷彿回到考場,不禁隱隱反胃,只得擰著眉毛,逐一作答。
近一週內是否感冒過?
近一年內是否紋身過?
是否患有結核病?
半月內是否拔牙或做過其他手術?
……
選至此,也該明白了。這全憑自覺的初篩過程,若要看到一個“是”字,肯定就被淘汰,不讓獻血了。
薛適如同機械一般,麻木勾選著那一個個“否”字。只是選著選著,便漸漸猶豫了起來。
……
是否曾患肝炎或肝炎檢驗陽性?
是否有吸毒史?
是否曾患有梅毒、淋病或其他性傳播疾病?
薛適從未做過這方面的檢查。他深知,自己並非次次都採取保護措施。若要真是染上了什麼,他自己也不會知道的。
事已至此,還能怎樣,只得違心地劃一個否字。
是否曾有多個性伴侶?
薛適的臉頰瞬時發熱。他悄然抬頭,見那四個護士,正慵懶地趴在桌上。他很想問問,若不是以此為榮的人,要真有多個性伴侶,誰會大張旗鼓地說出來。
是否患有艾滋病或感染艾滋病病毒?
薛適就是為了弄清這點,才來獻血的。他握緊筆桿,在“否”字上狠狠劃了個勾。
問題層層深入,越往後的,想必醫護人員就越是在意。直至看到最後一題,薛適才瞠目結舌地發現,自己隱藏多年恐為人知的秘密,竟比身染艾滋病,還要嚴重可怕。
是否為同性戀患者或有過同性戀史?
薛適渾身燥熱,尷尬不已,卻只得苦笑。他不敢抬頭,也不敢看旁人,只是兀自在想,同性戀連獻血的權力都沒有?同性戀在他人眼中,就必定是淫…亂不堪,身患重疾的傳染源嗎?
而後細想,也確實沒什麼立場反駁。自小,都沒有明確的資訊來源,對同志人群進行教導,宣揚安全性措施的絕對重要。從始至終,同志也沒得到過什麼尊重和正視。本就是一群被拋棄了的邊緣人,除了躲在暗處偷摸放縱,還能做些什麼有所建樹的事呢。
薛適悄悄抬眼,一番偷瞄。護士都毫無生氣地耷拉著腦袋,誰都不曾注意到他面部表情的隱晦變化。
他手中的筆懸在空中,猶豫著,猶豫著,還是在那個虛偽的“否”字上,描了一個淡淡的對勾……
一小時後,薛適默默地站在墨宇租住的居所門外,他單手捂著胳膊上的針眼,低頭盯著房門,莫名有些緊張。他腦中閃現的,仍是武叔野蠻蹂躪的畫面。一陣自我責備與安慰的矛盾過後,他抬手敲門,只聽一雙塑膠拖鞋急切地跑了過來。
墨宇拉開房門,死死摟住薛適,不停左右搖晃,嘴裡唸叨著相思心切的情話。
薛
適不語,只將臉埋進對方單薄的肩膀內,滿心愧疚。
羅賜福不在,家裡沒有旁人。墨宇將薛適擁到自己臥室的單人床上,二人跌進了散亂的衣堆裡。
礙於胳膊上的針眼,薛適不能趴著,只能躺在床上。
墨宇陷入忘我狀態,瘋狂地四處親吻,急迫地填補著這半個多月以來的空白。薛適默不作聲,只是被動地接受著一切。
當墨宇挺進自己的身體時,薛適才發現,這是兩人第一次,面對面做…愛。
墨宇的五官糾結在一起,小眼睛眯成一縫,慢慢掃視著薛適的身體。薛適又不禁想起了武叔,並非出於留戀,只是單純的陰影而已。他慚愧地扭過臉,刻意迴避著墨宇的眼神。
許是太久沒做,少頃,墨宇衝刺,一陣痙攣後,癱在了薛適身旁,大口喘著粗氣。薛適沒有起身,他平躺在墨宇身旁,感受著對方的呼吸頻率,愈趨平緩下來。
二人安靜地躺在一起,默不作聲。彷彿都知道,拋開性…愛這一層,各自有太多需要說明的心緒。然而一時間,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薛適確實不願再糾纏下去了。當初與墨宇確定交往關係,純粹是為了尋個念想,用以支撐自己瀕臨崩潰的神經,熬過高考前的那兩個月。薛適本就是孩子,還不懂如何維持一段相對平衡的戀愛關係。他不會付出,只想找個成熟些的過來人,單純享受對方的關懷與愛戀罷了。
目光短淺的薛適,在墨宇身上看不到太多的未來。他擅長的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