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譜太多了。
經過整晚的尋覓,薛適只看中了一人的資料。
對方四十六歲,家住北京西城。他不像其他中年男子,明擺出手頭殷實的姿態,為自己索要的性…愛專案標明價碼。他也沒留下太多言語,既不透露自己的生活細節,也未說明到底是否婚配。你看不出他的意圖,也猜不透他的路數。
就是這麼隱晦的一頁資訊,卻讓薛適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記下對方的手機號,併發過了資訊。當時清晨,不得回應是必然的。薛適便悄摸回了臥室,倒頭睡去了。
下午,薛適起床,心不在焉地翻著複習資料,一個字都記不進去。
剎那,手機震過一聲,是中年男子的陌生號碼,警惕回覆簡訊問道:哪位。
薛適趕忙按著:同志交友網站看到您的,想認識認識。
等了許久,都沒有得到回應。薛適也不覺得對方在忙,只是驀然想到,自家長輩在編寫簡訊時的笨拙姿態,嘴裡不僅要蹩腳地念叨著拼音,還要費半天眼力才能在鍵盤上找到相應的數字。
於是,薛適撥過電話,卻被對方直接結束通話了。
傍晚之前,中年男子才終於撥了回來。薛適盯著那串號碼,緊張接起。
“你好。”成年男子寬厚的嗓音,如一股熱流,乾脆地灌進了薛適的耳朵。
聽筒那頭沒有一絲雜音,也不知對方是否費盡心思,才找到個無人的僻靜角落,撥過了這通恐為人知的電
話。
薛適被對方牽引,逐條交代著自己的情況。稍作了解後,薛適倒比對方著急,便慌忙邀約,欲要見面。對方只尷尬笑笑,說安排緊促,還未做好心理準備,幾句過後,就禮貌地結束通話了。
吃過晚飯,薛適仍惦念著對方,便發簡訊再次邀約。
等過許久,對方才勉強回道:八點,你家樓下等你。
屆時,薛適與母親隨便扯了個謊,便出門了。
拐出大院後門,林蔭小路上,老人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悠閒散步。薛適低頭疾行,胸口陣陣鼓譟。
行至大道,幽靜的輔路旁,停著輛黑色的轎車。車身鋥亮,乾淨得一板一眼。
薛適繞至副駕旁,抬起手剛要敲,只見車門開啟,駕駛座上的男人俯過身子,將門緩緩推開了。
薛適稍作遲疑,邁進了車廂。
一聲悶響,車門緊閉,四周空氣猶如被凍住一般,靜得出奇。
中年男子側過頭,得體地打量著薛適,自然掛起微笑,淡淡誇了句:“你很清秀。”
薛適只愣愣盯著對方的嘴,觀察著那些齊整的牙齒,顏色雖顯灰白,卻不見一絲汙垢。
中年男子見狀,便合上唇,略帶尷尬地笑起來,鼻腔內,還發著陣陣氣音。這習慣動作是微妙的,可以理解為他特有的成熟,亦或是某種淡然的輕蔑,與不屑。
嗅著清淡的菸草味,薛適的眼神開始上下游離,謹慎打量著對方。男子膚色稍稍偏黑,下巴及兩鬢佈滿了青色的鬍渣。他兩道劍眉尾端,生著幾根細小的雜毛。略微下垂的眼尾,小心擴散著幾道淡淡的魚尾紋,很不招搖,顯得恰到好處。兩頰雖密佈著細細的毛孔,但這些微不足道的瑕疵,根本不敵他高挺的鼻樑,以及整個面龐的得體打理。
莫名,薛適就是覺得他有些眼熟。
中年男子穿一身藏藍西裝。白色襯衫的衣領,緊緊箍著他的脖頸。薛適向下瞄去,見對方腹部板平,沒有絲毫隆起。想想與他同齡的叔叔們都是怎樣的大腹便便,薛適心中便又平白生起了些許好感。
中年男子開口,打破沉默,輕柔問了一句:“你叫什麼名字?”
薛適羞澀回應,對方又露出了他致命的微笑,兀自唸叨著:“很好聽…… 阿適……”
薛適回頭,躲避著對方的目光。他慌張觀望,見車內十分整潔,沒有一絲雜物,直教他不禁懷疑,這車是不是租來的。
薛適稍適回神,便轉而問道:“您……怎麼稱呼呢?”
中年男子稍稍仰頭,笑說:“我啊,嗯……就叫我武叔吧
。”
薛適回味著對方猶疑的語氣,心內不由得懷疑起來。
二人坐在車內,不冷不熱地聊了一陣。偶有路人經過,薛適便提議開車上路。武叔倒不遲疑,徑直駛入了主路。
路口紅燈,車子輕柔停住。武叔乾咳一聲,禮貌性問道:“介意我抽菸嗎?”
“不介意。”薛適勉強擠出微笑,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