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頭,衛生間房門緊閉。暗淡的黃光,透過門上的毛玻璃,映出女人痛苦的側影。
剎那,黑影仰頭,面部裂成兩半,淒厲的慘叫,在夜裡轟然乍響。
想跑,卻邁不動雙腿。寒氣由體內向上翻湧,頂得頭暈目眩。
只得眼睜睜瞅著,那黑影僵直而立,下一刻,猛然後仰倒下,腦殼向著地面,重重地砸去了……
咚!
咚!
薛適詐屍般坐起,捂著劇烈鼓動的胸腔,急促地吸著氣。
那一聲悶響還在耳邊迴盪,異常真切,絕不是單純的臆想。然而母親犯病的幻影,卻在眼前混亂閃動著。
緩過少頃,薛適迷濛的視野愈顯清晰,漸漸浮出了墨宇房間的暗淡輪廓。耳畔,水花噴灑的聲響也越發真實起來。
薛適瞪大雙眼,忐忑地聽著。衛生間方向,羅賜福痛苦地□了幾聲,另兩個男孩也擠在一起,並大聲譏笑著,胖子不慎滑倒的雄偉過程。
薛適坐在黑夜裡,侵襲全身的驚恐感猶未退去。他甚至恍惚猜測,是母親找來了,見兒子與男生躺在一起,於是瞬時崩潰,癲癇發作。
薛適不斷勸慰自己,猛烈的心跳卻無從抑制,只覺它在胸腔內急速膨脹,儼然要將肋骨炸開一般。震盪在體內的巨響,敲擊著每一處血肉,尤其是那脆弱的耳膜,已是疼得無從承受了。
許是被屋外的打鬧聲吵醒,墨宇迷迷糊糊地罵了一句。薛適趕忙緊貼著對方躺下,並一把抓過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剎那,墨宇猶如被燙到一般,拱起了手心,關切問了一句:“心臟怎麼跳得這麼厲害?”
薛適不說話,只偎在墨宇懷裡,兀自抖著。
墨宇輕柔撫弄著薛適的後背,沒幾下,對方便又睡過去了。
自己的痛苦,在他人看來,不值一提。無論你怎樣驚恐,甚至都擾不醒對方的一個好夢。
薛適也不求什麼安慰。他只聽著墨宇微弱的鼾聲,依靠著對方的體溫,一直警惕著,勉強迷糊了一宿。
那幾日,薛適假借與同學複習高考之名,夜夜留宿在墨宇租住的小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