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在他念初中的時候就生病去世了,想孝順都沒機會了。
程宇拿臉盆裡的涼水匆匆抹了把臉,眼睛裡還殘留一圈紅血絲。
潘陽從沙發裡探頭叫道:“你還真去啊?這深更半夜的,要找也是白天去找啊!”
程宇匆匆道:“我自己去就成,你先睡著吧,別睡太死了,待會兒有電話你接。”
潘陽七滾八滾地從沙發上出溜下來,抄起自己的警帽,扛上大手電,哼唧道:“啥叫你自己去啊?你什麼意思啊?你想甩單啊?操,不就是找個老大爺麼,一起去唄!!!”
程宇冷笑了一聲。他知道陽子這人嘴巴唧歪,見天發牢騷,心眼兒其實特好,熱心負責的小同志。
程宇笑說:“你不知道人家大媽大爺感情深厚?半日不見如隔三秋似的,趕緊幫人找吧!”
潘陽戴上帽子,兩人蹬上腳踏車,漆黑的濃夜裡傳出小警察苦中作樂的笑聲:“大爺腿腳不靈,肯定跑不遠!聽組織的沒錯,追!!!”
程宇早上交了班,蹬著腳踏車從派出所回家。
羅戰一抬頭,透過小吃店的玻璃窗,看見程宇騎車的身影從眼前飛快地掠過。
呦喝,咱們小程警官下夜班了?羅戰擱下桌上的油條餛飩,跑出門,眯眼盯著程宇的背影。
他這一大早,是專門過來蹲守程警官下班的。
程宇騎車路過農貿市場,從一個步履緩慢蹣跚的老大爺身旁掠過,迅速停下來回頭:“呦?大爺,您今兒咋自己出來買菜啊?”
侯大爺一看樂了,招招手:“小程啊,下班啊?”
程宇從車上躥下來,順手把老頭子拎得兩大兜子菜接過來自己拎著:“大爺,不是跟您說了麼,週末我幫您買去,您需要什麼就記在紙上給我。”
侯大爺咧開沒牙的嘴擺擺手:“噯,我看你上班下班得太累了,別折騰你了。我這也沒事,正好起個早,我就順便出來遛達遛達就把菜買了,也不麻煩你……”
程宇一本正經地說:“不麻煩,真的不麻煩。”
侯大爺樂道:“小程啊,工作甭太累了,你媽昨天在院兒裡又跟我們嘮叨你來著!”
程宇垂頭抿著嘴笑:“我媽又說我什麼了?又是那些破事兒……大爺我跟您說,您以後還是別自己一人兒出來,現在衚衕裡開車的人也多,萬一碰了摔了,多讓人擔心!昨晚上我一宿沒睡,出去找一個走丟了的大爺,這剛給找著,送回家去了……您以後別自己買菜,週末我給您都買好了,成麼?”
羅戰一直悄悄開車在遠處盯梢,眼瞧著那爺倆鑽小衚衕了,切諾基實在鑽不進去,他就只能下車徒步跟蹤。
他隔得老遠都似乎能看到,程宇每一次側過臉跟老大爺講話時、嘴角掩飾不住的笑容,似乎能聽見程宇說話時悶悶的又挺有特點的鼻音。
這小子跟老子說話的時候,從來都沒這麼笑過!
羅戰看得入迷。
他太喜歡小程警官了。
侯大爺和程宇進了大雜院的門。
大院裡腳步聲和人聲嘈雜:扛著腳踏車出門上班的,炒菜冒煙的,佔著水龍頭洗衣服的,朝門外衚衕裡潑洗臉水的,往鐵篦子下水道里倒尿盆的……
“媽,回來了。”程宇低低地喊了一聲。
程大媽掀門簾瞧了一眼:“程宇,才回來啊,進屋,媽跟你說話!”
南牆根兒屋裡的蓮花嬸,端了個盤子出來:“小程,下夜班啦?吃油餅嗎?還剩倆糖油餅,你喜歡吃的!”
程宇把菜兜子給侯大爺撂到屋裡,又接了蓮花嬸的一個油餅。
李蓮花嘴裡嚼著油餅,嘴唇油花花的,咕噥道:“再拿一個唄,我吃不了了,倆油餅你都拿走唄!你媽等你老半天了,找你呢,快去吧孩子……回頭來你嬸兒屋裡坐坐哈!”
程宇一進屋,他媽媽捧著熱毛巾就迎上來。
“擦擦,哎呦瞧這臉花的,好好擦擦吧你……”
“媽……唔……嗯嗯,我自己擦……”
程大媽知道她兒子累了,困了,看那倆眼睛都快睜不開了,趕忙把人按床上先睡下。她要幫兒子脫衣服,程宇埋頭揉了揉眼睛,說道:“我自己脫,媽您出去待會兒,我脫褲子……”
程大媽白了一眼,往床上一坐,不走:“你脫褲子就脫褲子唄,你媽沒見過你光屁股什麼樣啊?你趕緊的,快點兒,我不是要看你,我還有話跟你說呢。”
程宇剝掉沾染一身灰塵的警服襯衫長褲,一頭扎進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