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分泌過量,可應激時間太短還沒來得及用完,剩下的持續催殘我的心臟我的胃。果子糕點再好吃也一口都咽不下了,我把手裡的盤子扔下,狠狠搓臉,懊惱的祈禱能早點忘掉剛才的一切。
再一次在他面前失態了,這噩夢一樣的記憶又要糾纏我很久。看來毫無防備的中冷槍和穿著防彈衣上戰場差別挺大。上次見他是夏天聚會那次,我大概在下意識裡調整過好長時間才會處變不驚。還以為自己真的刀槍不入了呢,這回可好,遇上隨機抽樣,就被打回原形了。我迫切需要到房間去歇口氣緩一緩,至少要為晚上那頓飯做點心理準備。
報到時會務組分給我的房間是1128,我上十一樓找到了地方,豪華標準間,雙床房,進門後不意外的發現房間裡還有別人的行李。桌上放著一臺私人筆記本,一閃念間覺得這位同屋人太不謹慎了,電腦這麼私密的東西,就這樣大大咧咧的擺出來,也不防備著後拼房進來住的人手腳不穩當;隨即就想到,這次會上入住的都是主任級別,就算純粹為了身份,也不會有人幹什麼不靠譜的事吧。
床鋪有一張已經被動過,我脫了外套,撿另一張乾淨床把自己放上去,深深的舒了口氣。房間的通風並不是很好,空調關著窗戶也關著。屋子裡隱隱約約有一股鳳仙花的刺鼻味道。我皺眉睜眼,伏身去看床頭的垃圾桶——果不其然,桶裡一堆用過的衛生紙上赫然有一支用過的安全套!
我立刻翻身下床,捂著鼻子把桶踹得遠遠的,開窗戶打電話叫客房部立刻找人來打掃。
MD!
他們在另一張床上翻雲覆雨的時候,內衣內褲必然是扔到我這張床上的。想想都噁心,我還是坐沙發上閉目養神吧。
醫藥界男女關係的混亂一直是為人所詬病的一個軟肋,即便是行內人,也不得不承認這行當確實有很多便利條件可以出去亂搞。普通職員必須天天晚上下班回家給家裡人打卡報到,就算偶爾應酬,也不至於整晚不見人。醫生卻有著伴隨整個職業生涯的夜班,經常性的徹夜不歸。這就導致有些無良醫生在找了普通人做配偶之後,獵豔夜不歸宿卻堂而皇之的聲稱是在值班。而其實,更普遍的問題是,有很多醫生在找了個護士做老婆之後,屢屢頭疼兩個人被一起排到夜班時沒人照看孩子,想回家也回不去。
今天這位同屋顯然是前者,真夠會“見縫插針”的。酒店裡有家禽四處活動是正常的,可這也不代表逮著就一定要吃掉吧。可憐他老婆完全矇在鼓裡,還以為他來參加高階學術活動呢,誰知道原來是在弄這些沒名堂的事。好在他是個學醫的,還算知道防護措施的重要性。不然惹上點什麼,禍害家人不說,估計他都不好意思在自己醫院看。
親眼看著酒店服務員換過了床單被罩,我也只肯穿著外衣坐在床上看電視了。各家娛樂節目三俗俱全,廣告裡還時不時插播劇情。我盯著電視神遊天外的想:要是我叫個鴨子來春風一度故意讓同屋的撞見,那這位先生還敢不敢再進這個門?
中午吃過自助餐,我又回到房間。屋裡這次有人在了,我正想看看是哪家主任如此風流。
坐在電腦前飛快敲鍵盤的居然又是付一鳴!
我扶著額頭倒抽一口冷氣差點轉身奪路而逃。今天出門沒看黃曆,真真是諸事不宜,喝口水都能噎死。
付一鳴見我進門,衝我笑笑:“我看到回執名單裡有你,特意讓會務組把咱們調到一間房了。”
我木然點點頭,不知道說什麼好,隨後立刻意識到,垃圾桶裡那支安全套的主人難道就是他?
他不是在聚會上宣稱他妻子百般好嗎?他不是在聚會上炫耀他女兒很可愛嗎?怎麼轉眼就成這樣了呢?他TMD在人前裝什麼賢夫良父?!
“你什麼時候到的?”我靠在沙發裡,看著他的背影問。
“昨天晚上。”他隨口應著,繼續聚精會神的碼字。
他在忙著發一封郵件,看樣子事情比較急,無暇和我閒聊。也正是因為他無心,我才敢確定他說的是真話。
他昨天晚上就住下了,那麼就有了足夠的時間條件與人私會雲雨;如果他明知同住的是老同學,那就更可以放心大膽的□□不用怕會鬧出事去;況且他還知道我家就在本地,不會提前來酒店報到住宿攪擾他的好事。
算計得真是精準老到,我不願相信這是他幹出的事情,可又不知道還能有怎樣的解釋。我想問他,聽他否認,卻又怕一旦開口問出來,會再添一樁尷尬。我和他之間,尷尬還少麼?
不問出口,就能事事照舊,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