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位置的一個大套,還在佘山紫園有一間別墅供家裡人和朋友們週末休閒小憩使用。
這都是我們這些小醫生們根本不可想象的。在畸形的利益鏈條下,醫院就好比一個巨大的磨盤,醫生們就是拴在磨上的牲口。主人不餵飽,牲口只能靠偷嘴吃口磨盤上的糧食過活,可也只能是偷吃,一旦被發現就鐵定要挨鞭子抽個半死。往磨盤上堆穀物的自然是病人,而大明大放張著口袋收走麵粉的,卻是形形色色大大小小的商人。磨坊的主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磨盤轉,只要還有送穀子的人上門,只要還有收麵粉的人給佣金,只要還有牲口沒餓死可以繼續拉磨,磨坊主樂得不聞不問。
付一鳴選擇的只不過是一種更好的生活方式,他咬斷了拉磨的韁繩另謀生路,任何人都無可指摘。
晚上的酒宴因為是由葛氏公司贊助的,付一鳴在主桌陪飲。我坐在一旁的另一桌,看著他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這些年他酒量長進了不少,怕是連我都要甘拜下風。席間他到每桌敬酒,四十多桌席面,他一桌喝一滿杯連口氣都不喘。更可怕的是他竟然記得所有來賓的姓名長相乃至於某某兒子博士畢業某某女兒新嫁某某新添了孫子某某外孫女今年上的哪家幼兒園……他和每個人打招呼都熟絡周到,饒是這樣,他還說記憶力衰退的厲害。
付一鳴的記性是我見過的所有人中的頂尖。他的手機從不存通訊錄,所有同學老師熟人朋友的號碼全在他腦子裡。只要過了眼過了耳,從來沒見過他忘記什麼東西。他翻一遍的書,提及任何一個段落他都可以告訴你句子出現在哪個頁碼的什麼位置。當年本科畢業綜合考試,摞起來尺厚的內外婦兒課本,我們個個背得口吐白沫眼冒金星,這人居然輕輕鬆鬆只看一遍就半點不錯。連書後沒用的附表,他都背來玩兒,以打擊我們為樂。
我一直以能和這樣的天縱英才熟識而驕傲。
只是如今,他和這些個主任們打招呼的態度始終帶著做銷售行業養成的根深蒂固的恭謹,完全沒有了上學時飛揚的神采。成人不自在,自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