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想,確實是很魯莽的行為。
要是葉醫生在這兒,大概會氣得雙手握拳,破口大罵吧。
沒過多久,宗誠從樓上下來。他手裡拎著三四個袋子,不知袋子裡是什麼。
宗誠走到謝初面前,把袋子裡的東西倒出來,竟是新的帽子、圍巾、鞋襪之類。
謝初一怔。
“你如果好了,肯定想出去透氣,所以給你準備了一些衣物。來,低頭。”
宗誠的話好似施了魔法,謝初聽話地低下頭。
宗誠把帽子替謝初戴好,拿過圍巾,仔細得攏在謝初脖子上。把謝初的臉捂嚴實了,一彎腰,竟是半跪下來,摘掉謝初的拖鞋,將謝初凍僵的雙腳捧進手心裡。
謝初嚇了一跳,下意識要把腳抽回,宗誠加重力道。
“別動。”
謝初不敢動了。
宗誠揉著謝初冰涼的腳趾,將手心的熱量源源不斷送過去。肌膚逐漸發熱,熱量從腳趾蔓延到整隻腳,鑽入肌膚裡,沿著血管嗖嗖往上竄,直竄入心窩,伴隨胸膛裡砰砰的撞擊聲,讓謝初全身都發燒般的燙起來。
宗誠的舉止太過溫柔,溫柔得驚心動魄。
謝初不由得湧起惶恐……如此下去,自己究竟該怎麼辦?
待到謝初兩隻腳都捂熱了,宗誠拆開一雙襪子,將羊毛襪套在謝初腳上。宗誠還給他買了一雙很暖和的冬靴,腳蹬進去,十分合尺寸。謝初怔怔地說:
“碼子很準呢。”
宗誠一笑:“你每次發作,我都得抱著你,你穿多大衣服多大鞋子,不用量我都很清楚。”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謝初陡然驚覺,這些日子以來,每次發作,無論怎麼被帶子綁住,別人按住,如果宗誠不在他身邊,他就消停不了。非得要宗誠抱住他、不斷對他說話,他才能慢慢從狂躁裡恢復清醒……
念及此節,謝初不禁打了個寒戰。
宗誠抬頭:“怎麼,冷嗎?”
“不。”謝初搖頭。垂下眼睛,看向宗誠。
這些日子,他一次都沒認真看過宗誠。現在睜大眼睛用力看去,才驚愕地發現,宗誠被他折騰成什麼樣子:短髮凌亂,眉眼裡掩不住的濃濃疲倦,五官似被刀子鑿刻過一般,瘦削了很多。甚至就連衣服都穿得……
謝初伸手,解開宗誠襯衣上扣錯的紐扣,一顆一顆,重新扣好。
扣好之後,他俯身,摟住宗誠脖子,把臉埋進宗誠肩膀裡,悶悶地說:
“誠哥,不要對我這麼好。”
“有人對你好,”宗誠摸著他的頭髮,“不好嗎?”
不好,謝初在心中說。
一點也不好。
你越對我好,我越不知道,怎樣管理自己的心情。
謝初難以將心中思緒啟齒,說出口的話,卻變成:
“我不知道怎麼回報你。我……什麼也沒有。”
宗誠聞言,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有,你有。”
謝初猛地抬起頭來,與宗誠對視。他總覺得虧欠宗誠太多,希望宗誠給他一個命令,命令他做點什麼。
可是,他等了很久,宗誠什麼也沒說。
宗誠拿開謝初勾住自己脖子的手,將謝初從沙發上拉起來。
“謝初,你不是想出去嗎。”
“嗯,我……”
“走吧,我陪你出去。”
宗誠握住謝初的手,傳遞給謝初一個穩定的力度。
大雪剛停不久,冷風吹開雲層,世界通明透亮。
顧及到謝初的體力,宗誠走得很慢。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厚重積雪裡,傳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謝初仰頭,閉上眼睛,用力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舒服。”他滿足地說,轉頭望向宗誠,“我很喜歡下雪天。”
“為什麼?”
“整個世界都被冰雪覆蓋,白茫茫一片,多好!”
謝初今天真是精神好,出奇的好,就連多日來的抑鬱不快,都在神清氣爽裡,煙消雲散。
宗誠不知道謝初在想什麼,但是他注意到,謝初漆黑的雙眸裡閃動光澤,眉眼一彎,那光澤流動著,好似一泓瑩亮的溪流。
“你知道我最喜歡在下雪天做什麼嗎?”
謝初笑著問,嘴角一咧,露出兩顆小虎牙。
宗誠有些愣神,一時沒能反應過來。謝初張開雙臂,說:“我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