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又大方的方晴,盡了全力,只找到一份在幼兒鋼琴培訓班彈奏兩隻老虎的工作。命運似乎在跟她們家開玩笑,一點好運氣也不肯降臨。
“還是研究生畢業的呢,學了那麼多年琴,還不如一箇中學畢業生,讀書有什麼用?讀久了都變呆子了。”方澄舅媽站在店門口,冷嘲熱諷。
方澄媽媽咽不下這口氣,也沒法忍受她的寶貝女兒被這樣貶低,站在大街上,就那麼吵了一架。這一架算是把兩家的關係徹底吵完蛋了,她回來後,一邊流眼淚一邊詛咒,詛咒她刻薄的弟媳,詛咒娶了那樣一個老婆的弟弟。她連與方澄舅舅說話都不肯了。
方澄看著他傷心的媽媽,不知怎麼勸慰才好。他只能更努力地讀書,一次又一次捧回第一名的成績,用這麼一點微小的成就讓他媽媽高興一點。
他傷心的媽媽,他努力工作領著微薄薪水的姐姐,她們是他僅剩的親人了。他是家裡唯一的男人,他得負起責任。
他不能讓他媽媽更絕望。
阿森很快就發現方澄的變化。他很疑惑,他覺得方澄分裂成了兩個人,一個方澄眼神炙熱彷彿要把他灼燒殆盡,一個方澄神情冷漠不再理會他。每當他想上前問問這是為什麼,方澄就露出一臉恐懼的神情,躲得遠遠的。
久了,他就覺得自己不該這樣為難方澄。
秘密都攤開了,怎麼可能回到過去呢?
上了高三,功課更加緊。早讀的時間提前了,下午放學的時間延後了。方澄還申請到校參加晚自習,他沒法待在自己房間,他總忍不住站起來,偷偷拉開窗簾看對面房子。他關掉房間裡的燈,在黑暗中偷偷拉開窗簾一角,像個賊一樣,仔細、貪婪地觀察著對面房子裡的動靜。有時只是那扇窗戶透出的亮光,便能讓他像著了迷一樣凝望半天。要是那扇窗戶有個身影走過去,他的心臟就會狂跳一個晚上,什麼也做不了,習題上的字全化成小人,在白紙上跳舞。
於是他只好申請到校參加晚自習,把自己躲得遠遠的,不這樣集中不了精神。
他不能看見阿森,否則他會腦袋紊亂,無法思考;但他也不能長時間沒看到阿森,他會像沒澆水的草,乾涸枯萎。
他早早地起床,躲在窗戶邊等著阿森出門,這樣他便能看見一眼阿森。下午放學後他不回家,隨便啃一個麵包,晚自習結束後他仍留著,一直待到十點半才回家。這樣他便不會突然碰見打工回去的阿森。
他確確實實覺得自己已經分裂成兩半,這兩半在他的身體裡和平共處,吸收著他的血和肉,讓他變成一副骨架。
方澄急劇地瘦削下去,怎麼補都補不回來。他媽媽說那是高三的學習壓的,這一年忍忍,考完了就能胖回來了。
高考結束後,方澄把自己關在家裡,拼命吃東西,就是不見長肉。錄取結果出來那天,方澄考上第一志願,南中有史以來最好的成績,他媽媽高興壞了,煮了一桌的好菜,請阿森跟幾個鄰居過來吃飯。
那幾乎是一年來方澄第一次正面看見阿森。
他們倆都有了變化。阿森變得像個大人了,面板的顏色,臉上的神情,下巴的線條,都被獨立的生活磨得成熟了。他甚至長高了,又更結實了。而方澄,越加瘦弱,越加蒼白,像個幽靈,像個鬼魂,思緒飄飄蕩蕩,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媽媽不住往他碗裡夾肉,“瘦得一丁點肉都沒了,多吃點!”
方澄埋著頭,默默吃著東西,他能感覺到阿森的目光。溫暖的,像夏天早晨的海水。他快支撐不住了,所以拼命吃東西,像機器一樣咀嚼嘴裡的食物,不去想其他。
“以前是學習任務重,現在考完了,輕鬆了,你多跟阿森出門去,活動活動,這麼白這麼瘦可不行。”
方澄機械地嚼著食物,他媽媽的聲音聽起來遙遠極了。
可能嗎?
這個暑假,方澄幾乎不出門,不管他媽媽怎麼趕他罵他,他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拼命背著英語單詞。一個夏天,他把厚厚一本英語字典全背了一遍。
暑假結束後,他收拾行李,離開了南島,出發前往未知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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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終於上大學了
我好羅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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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知道離開南島的那天方澄有多麼痛苦,他木著一張臉,好像對離別毫無知覺。他提著一隻簡單的行李袋,像出去玩幾天一樣登上離開南島的客艇。他媽媽一直送他到機場,登機的時候不斷囑咐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