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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森彎下腰坐在他旁邊,輕聲問他:“想什麼呢你?”
方澄是個不會表達感情的人,他有時候覺得自己好像嘴巴被澆築了鐵水,不管他心裡多激動,就是說不出話。他媽媽他姐姐問過他許多次“你在想什麼?”,他每次都沒有答案。有時候是不想講,有時候是講不出口。
可這次他說出口了:“你回來學校吧,我擔心你,我難受……我……”
阿森突然握住他手。他渾身溼淋淋,但手掌炙熱,像炭火一樣烘烤著方澄。
“阿婆過世,你一定很難過。你──”
方澄哽住,不知道怎麼樣才能把自己心裡那一團亂麻理清楚講明白。一方面他很擔心阿森,阿婆過世後阿森表現得很堅強,可方澄心裡總覺得阿森是在壓抑自己的悲傷,他不再是那個朝氣蓬勃的阿森,他在黑夜裡逞強游泳的舉動令人害怕;另一方面,方澄自己家裡的事亂糟糟的,也讓他十分心煩,失去了阿森的陪伴,他窒息得快要發狂。
他反握住阿森的手,緊得自己手掌發痛。
天黑海闊,兩個少年坐在海邊,像瘋子一樣用力握著彼此的手,像要捏斷對方的骨頭一樣。他們靜悄悄不說話,可內心洶湧。海浪一般翻滾的情緒幾乎快要衝破胸腔呼嘯而出,但他們緊緊忍住,手掌貼著手掌,掌心溼熱。他們能感受到彼此柔軟的肌膚跟堅硬的骨頭,這些觸感安慰著他們,讓他們覺得自己與對方是親密無間的。
方澄的心臟又像鼓脹的帆了,他又能前進了,只要阿森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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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很不給力啊……趴……
22
這人居然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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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去年我怎麼罵你的嗎?”阿森突然低聲說道,微微沙啞的嗓音在冷風中清晰地傳過來。
方澄愣了一下,“什麼?”
“忘記了?”阿森低聲笑起來,“我罵你懦弱無能,然後你哇哇大哭起來。”
去年的記憶立刻甦醒過來,因為父親去世萎靡不振的自己,被阿森說懦弱無能戳中了傷口大哭的自己……
“你也罵我吧,罵我懦弱。”阿森轉過頭來,看著方澄。
方澄有些反應不過來,阿森看著他那副呆樣笑了,隨後又沈默了。過了一會他低聲說道:“那時候我罵你懦弱,是真的。我看不起你,覺得你太不像個男人,你不去照顧你媽媽跟姐姐,反而一個人關在自己的房間裡,什麼也不做,只會讓人擔心。可現在,換成我自己,我也好不了哪裡去。你可以罵我,罵回去。”
海風呼嘯,方澄覺得自己的臉都凍僵了。他張了張口,什麼聲音也沒發出。
阿森笑了笑,“我很沒用,我自己知道,但是就是忍不住想逃避。”
“喂……”方澄握緊了阿森的手,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他最後還是沒法對著阿森說出“懦弱無能”四個字。他知道他能挺過去的。
過了幾天,在一個陽光晴朗的早上,阿森騎著他那輛破車,在方澄家門口等著他。方澄看到他有些吃驚,阿森笑著說:“還發呆,快上車。”
坐上車後座的時候方澄還有些無法置信。
阿森沒對方澄解釋他為何又改變心意,重回校園。方澄也沒問,他一直相信並崇拜阿森的勇敢與堅強。
阿森就像沒有過那個低落的暑假,他的生活重回軌道,一切都恢復正常。偶爾在那麼一兩個時候他會突然對方澄說,“我得像以前那樣,堅持我的計劃。”
方澄聽了之後,通常就是應一聲,表示相信。
兩個少年的生活似乎跟以前一模一樣,日子平穩地流逝著,只在某些時候才會發現不一樣了。阿森回到家再也沒有人等著他吃飯了,有時候他也會就這麼忘記了吃飯,肚子餓了就泡個泡麵混過去。小菜園子他一直花時間整理,但不知為何,長出來的青菜就是沒有以前繁茂。
方澄幫他在網上找種菜方法,拿著個小鏟子蹲在地上鬆土,說要讓土壤透氣。土壤有沒有透氣不知道,但好幾顆菜被他鬆土松得萎蔫了。阿森一看到就趕緊趕他:“別亂動,菜都要被你弄死了。”方澄很不服氣,說這是科學管理辦法,你不照科學你的菜是不會長好的。
阿森被他氣笑了。
這樣熱鬧的時候並不多。高中的學業越來越重,而方澄媽媽辭了工作,整天待在家裡無所事事,女兒不在身邊,她所有的注意力便都轉移到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