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裡卻是不撞南牆心不死的那一類,他仍舊喜歡著薛丁山,並寄希望於那個女人被薛丁山甩掉,或者她甩掉薛丁山。
一肚子酸楚無處發洩,每次便拿了譚鑑來傾訴心事,譚鑑煩得不得了,想你暗戀個男人幹嗎老是找我訴苦,老子又不是知音姐姐!
後來譚鑑對他說:“不如你就找機會和他明說吧,要麼就乾脆點死心,你成天把我的時間全霸佔光了,老子還想找女朋友呢!”
林寒悶悶的說:“那我給你介紹一個?”
譚鑑大罵:“操!”
日子就這麼波瀾不驚的過著,林寒仍然和譚鑑廝混在一起,薛丁山和他那個女朋友仍然感情穩定——學校每次排樊梨花和薛丁山的京戲時,譚鑑是鐵定坐在臺下的,看得多了也不再大驚小怪了,不過每次看到薛丁山哭靈那一幕,便轉了頭看不下去。
他想躺在道具棺材裡的林寒,不知道是什麼心情聽完這一長段唱腔?薛丁山懊悔的哀哭,聲聲的訴說他的衷情,林寒心裡痛不痛?
連他的心都跟著痛了,林寒怎麼會不痛?
散場後譚鑑被林寒帶到了教學樓的天台。
林寒一直在抽菸,間或喝口啤酒,譚鑑看著他發呆。
林寒的神色看起來很平靜,譚鑑聽到他慢慢的說:“譚鑑,你過來一點。”
譚鑑依言向他靠近了一些。
林寒猛的掀開自己左手的衣袖:“你知道我為什麼就連夏天也不穿短袖嗎?因為這個。”
譚鑑看到他的手臂,倒抽一口冷氣,上面縱橫交錯著一道道傷痕,用刀割的也有,用菸頭燙的也有。
“為什麼?因為……他?”那個薛丁山?
“我每次恨他恨到想殺了他時,就只好拿自己的左手出氣。”林寒冷冷的笑,看著譚鑑,然後掀起右手的衣袖,“這些是我發覺我喜歡上了另一個人,卻同樣得不到回應時的痛苦,你知道是誰嗎?”
他的右臂上佈滿了遠比左臂更加觸目驚心的傷疤,譚鑑覺得頭皮一陣發麻,深吸一口氣:“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啊……”林寒笑起來,“這個人,我卻越是喜歡就越捨不得,一點點都沒有想殺了他的心情——你說這個人,知不知道我喜歡他?”
“我怎麼知道?”
“你怎麼知道?對啊,你怎麼知道?”林寒扔掉手中的菸頭,直視著他,“你覺得男人喜歡男人,對不對?”
譚鑑後退一步,沒有回答。
“不對,是吧?”林寒大笑起來,有些歇斯底里,“你……什麼也不用知道。”
“林寒你喝多了嗎?”
“或許吧。”林寒轉頭,看著天上,“我入戲太深。”
有涼涼的風吹過,月光朗朗的照下來,林寒的臉看起來有些曖昧的迷濛。
“幫我戒毒吧譚鑑。”他說。
“什麼毒?”
“我不想再唱樊梨花,我想回到現實——譚鑑,我不想這麼辛苦下去了,你幫幫我吧,逃開他,忘掉他。”
譚鑑說:“我怎麼幫?”
他怎麼幫?林寒不需要他給介紹女朋友,只要他勾勾手指,自然會有大票的女生喜歡他,那他要怎麼幫他?把薛丁山殺掉?不准他出現在林寒的視線範圍內?還是把林寒爆扁一頓,打到他失憶,徹底忘了薛丁山,也還自己一個清靜?
林寒說:“不如你和我來談戀愛?”
譚鑑反問:“有意義嗎?”
不是互相喜歡的人在一起談戀愛,有什麼樂趣?林寒你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入戲太深,除了那個能把你拉出來的人,誰也幫不了你。
林寒又笑了起來,有些蕭索。他說:“我操——譚鑑你說話總是這麼沒人情味兒。”
譚鑑想難道我跟著你胡鬧?他最不耐煩碰觸感情的事,喜歡一個人就意味著責任,而沒有把握的關係,要怎麼去負責?譚鑑的心態與其說是冷淡不如說是厭倦——厭倦什麼呢?不想說呀,看得聽得多了,就明白了呀,不是有人這麼唱麼,愛情它是個難題,叫人目眩神迷。
幸好他沒沾上。
林寒向譚鑑揮揮手:“你回去吧。”
譚鑑遲疑:“你呢?”
“我再呆會,酒還沒喝完呢,你讓我一個人想想。”
譚鑑想讓他一個人靜一下也好,想清楚是好的,臨走前有些不放心:“你早點回宿舍啊!”
林寒向他微笑起來,很是甜蜜:“譚鑑你要是肯現在讓我親一下我就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