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諾，我之前在你這訂了套書，怎麼樣？”林舒言突然出聲，何謹諾一下慌了神。
“哦，那個，老闆已經去拿貨了，可能這幾天就能回來。抱歉，耽誤您時間了。”
“哪兒的話，我又不急，就隨便問問。嗯，我先上樓看書去。”指指樓上，林舒言迫不及待地就帶著林堃上了樓，留下何瑾諾看著他們的背影發呆。
原來他口中的“舒言”就是自己熟知的林舒言，何謹諾自嘲地笑著轉身，盯著一本一本書的眼睛有一點痛。
偶爾朝樓上看去，何謹諾抿抿唇，還是無法阻止自己的身體一步步地往上走。
落地的玻璃窗邊，兩名西裝革履的男子仔細地看著書，一個細緻地講解，一個專注地聆聽，聲音都低低的，細細的，不會影響其他人。在黃昏金色的光芒之下，他們的身上彷彿鍍上了光，任何人都插不進去，那麼的和諧與自然。
何瑾諾看著看著就覺得自己移不開眼，那樣的畫面對他來說像夢一樣遙遠。
何謹諾發現自己不敢靠近他們，怕自己一靠近，就會打破那樣美好得像夢一樣的畫面，他只是遠遠地看著，遠遠地看著。圍著書架轉了一圈，眼神在林堃身上留連一圈，何謹諾甘心地下了樓。
果然是個可望不可即的夢，自己是一個不配做夢的人，就這樣吧，這樣讓他看一看也會覺得滿足了。
他忽而想起了那句詩：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你太美好，只是不屬於我，不屬於我，們。
Chapter 6 交織（四）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點，那個荒唐的晚上就像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何謹諾還是那個每天上課畫畫的乖乖牌，還是那個人見人愛的兼職小店員，也還是那個搶手的紅牌小六。他會每天安安靜靜地對著靜物寫生設計，他會固定的時間在“森藍”裡接待客人，他會在每一個美麗的黃昏遇見那個和林舒言一起的男人，為他遞上一本書，跟他說上一句話。
“小諾，近來還好嗎？”一個高大的男人走進店內，何謹諾稍稍驚詫了一下。那是鄒揚，林舒言的“室友”，自己見過他幾回。
“鄒先生，你怎麼會來？”何謹諾神色古怪地看了看樓上，眼神中有點閃爍。他直覺會發生點什麼事。
“舒言在樓上對不對？我今天就是來找他的。好了，不跟你說了，我上樓了。”鄒揚抬腳就要離開，臉上還帶著笑，似乎心情特別好的樣子。
“啊，鄒先生，請等一等，那個，那個，那個，啊，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店裡的書要換新，書都堆在後面的倉庫裡，我一個人有點麻煩，你能幫我搬一下嗎？”何謹諾結巴著連忙喊住鄒揚，想到以往林堃和林舒言一起的情景，這些讓這位鄒先生看到恐怕就不好了。
“好，不過我先跟舒言說一聲。”鄒揚爽快地答應，迫不及待地要上樓去。
“啊，鄒先生，這樣不好，會打擾林先生的，你幫了我之後再上去吧，就一下，不會很久的，也不會耽誤你的時間的。好嗎？”
“那好吧。”
幾乎是千方百計地拖住鄒揚，何謹諾為自己終於能說服鄒揚而稍感慶幸，只希望事情不會變得太糟。
帶著鄒揚往後面堆著龐大數量書籍的倉庫走去，何謹諾忐忑地到處張望。
從前面的店面到倉庫連線著一條巷道，書店二樓都裝飾著明亮的落地玻璃窗，從巷道里往上看，剛好可以看到二樓陳列的整齊的書架和靠左在落地窗邊的讀者們。
“鄒先生，前面就是倉庫了。”何謹諾指著前面倉庫的位置轉身回頭，卻沒有看到鄒揚的身影。疑惑地抬起頭一看，也就什麼都明白了。
映照在落地玻璃窗上的兩個依偎著人影，親暱地靠在一起。林堃的長臂繞過林舒言的肩膀，將他摟入懷中。他湊近林舒言耳邊，不知道在耳語著什麼，可看在有心人的心裡恐怕想不誤會都很難吧。
也許這就是緣，自己能幫的已經盡力了，他們之間的糾葛自己終歸是無法插足的。
低低地嘆了口氣，何謹諾抬起眼眸，無奈地走向倉庫。
何謹諾並不清楚後來他們之間發生了些什麼事，但是從那以後，林堃來“森藍”變得越來越頻繁，而且每天在吧檯邊上毫無節制地灌自己酒，看得何謹諾莫名地心痛。
“再來！再來！……”林堃高舉著手中的大啤酒杯，嘴裡無意識地叫喊著。
何謹諾默默地來到了林堃的身後，對酒保使了個眼色，酒保適時地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