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好的臉上消失。過了一會兒,她轉過臉,看著不知所措的伊勒曼,目光變得柔軟起來。良久,她才開口:
“你總是這樣。”
聽著她輕描淡寫,又彷彿透著無奈的語氣,伊勒曼像是不知如何作答,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他移開目光,猶豫了幾秒,才打破沉默:
“對不起。”
烏蘇拉仔細打量起眼前的男人。他熟悉的臉上已隱約有了成熟的神色,卻依然未脫少年的稚氣。一頭耀眼的金色短髮在靠近頭頂的位置略不服帖地微微卷起,淺榛色的眼睛帶著懇求的神色望著她。她回應著他的目光,忽然卻微笑起來,說:“還記不記得我們十七歲的時候?”
“記得。”伊勒曼連忙接道,“第一次看到你的情形,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我同女伴走在路上被你騎單車攔下來,問我名字時的場景,恐怕我也一輩子都忘不掉。”烏蘇拉笑著說,“記不記得那個在街上糾纏我,也一定要問我名字,被你恰好碰見的高年級男生?”
“記得。”伊勒曼說,“要不是你及時攔住我,我就不僅僅是受到處分了,肯定會被開除的。”
“我要是不攔著,”烏蘇拉說,“他肯定會被你打斷幾根肋骨的。”她輕嘆一口氣,又接著說:“可是你一點記性也不長。”
伊勒曼一時語塞,眨了眨眼,說:“對不起。”
“迪特,”烏蘇拉靜靜地說,“你不相信弗科先生,難道也不相信我?”
“我相信。”伊勒曼回答。他頓了頓,又說,“可是,你知道他那個人……他名聲不好。”
“那又怎樣?”烏蘇拉爭辯道,“他對我絕對沒有半點非分之想。他帶我去城裡聽音樂,跳搖擺舞,他一步步地耐心教我,生怕我自己待著無聊。”
“他會跳搖擺舞?”伊勒曼帶著難以置信的神情問。
烏蘇拉看著他這副樣子,不由得笑了出來:“你不覺得他看上去就像是很會跳舞的人?”
伊勒曼聽了真的思考了片刻,才答:“確實像。尤其是搖擺舞……相當說得通。”他說完,抬手撓了撓下巴,像是還在想些什麼,又過了幾秒才問:“他怎麼會在這裡的?”
“他來看你。”烏蘇拉乾脆地說。
伊勒曼皺起眉,注視著她。
“他和朋友放假回家,他的朋友,卡爾·庫格保爾先生的家在這邊。他來玩,想起你已經調到空軍第二戰鬥機飛行員預備學校,就去訓練場找你。”烏蘇拉解釋道,“門衛告訴他你今天排了晚間飛行,肯定走不開,還提到之前有一個女孩也去找你,他就猜到是你的女朋友,所以問了我留的姓名地址,來找我,帶我去城裡轉,怕我一個人無趣。”
伊勒曼依舊緊皺眉頭,目光遊離著,似乎在費力地理解她的話。
“我一眼就認出了他是那個你以前總是提到,還給我看宣傳冊上照片的王牌飛行員哈約·弗科。他又自我介紹說是你的朋友,所以我就放心地跟他走了。”烏蘇拉說,“你從柏林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說你偶然遇見了他,不是很高興嗎?”
“是啊。”伊勒曼乾澀地說,“和你在符騰堡讀書的時候,我從來也沒想到有一天會在那種情況下遇到自己的偶像,更不要說和他成為朋友。”
“可是你卻那樣對他。”烏蘇拉說。
伊勒曼低下頭,久久沒有講話。烏蘇拉也不聲不響地耐心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又說:“我沒有什麼關係。我認識你這麼久,知道你脾氣急躁,講話也不經過大腦,但是你從來都沒有惡意。我不會生你的氣。”她笑一笑,又收斂起笑容,低聲說,“可是你這樣,對哈約是多麼不公平!他是個喜歡熱鬧,喜歡交朋友的人,同時又內心敏感,這我不用和他相處太久就能看得出來。他同我講,帶我出去,讓他想起了他的妹妹。他說很懷念曾經帶妹妹逛街,聚會的日子,但是現在戰況繁忙,他得假回家的時候越來越少,她也已經長成美麗的少女,往往都在與人約會,很少有時間和他共度。”
伊勒曼不安地深吸了一口氣,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我覺得,哈約和你雖然相識不久,但是他是真心把你當作朋友的。”烏蘇拉緩緩說,“他告訴我,看見現在的你,讓他想起兩年前的他自己。”
“是我錯了。”伊勒曼終於忍不住道。
烏蘇拉挪了挪椅子,直到兩人的膝頭幾乎貼上,才探過身拉起伊勒曼的手:“答應我,一旦有機會,一定要去向他道歉。我不知道他拈花惹草的故事都是真是假,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