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人面前示弱。
「二十年,我早已忘記當初愛你的感覺…但那天…看著那孩子,我卻忽然想起從前…」
「世韓,他叫做言書廖,就像以前的我一樣,就算受到委屈也願意忍氣吞聲。」
兩排睫毛扇了扇,心裡想自己實在太不爭氣,視線已經逐漸朦朧,「我啊…是為了當年的我。」
「如果時光可以重來,我不會選擇你…」鼻頭髮酸,她必須儘快離開,不想活到這個年紀還在人前落淚,更不願是在這個男人面前。
沒料到傅夏琳會將話說得這麼絕,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莊世韓竟然一時還不了口。
女人僵硬的扯扯嘴角,她盡力保持冷靜的形象,「雖然…可能沒多少人敢報沃爾集團總裁的八卦,不過…你應該不希望我手中的股份也流到莊夏手中吧。」
「當然,更糟的情況是…我們兩人的股份都賣轉給現在股東會上,那些拼命想卡位的人。」
這赤裸裸的威脅從妻子的口中說出,對莊世韓而言就像被自己養的狗兇猛的咬下一口肉,還是二十幾年來忠心耿耿守候身邊的良伴,那震怒可想而知。
男人咬著牙關,因為壓抑憤怒的情緒而渾身顫抖,傅夏琳要讓他體會的,即是這般狠狠重擊真心的背叛,一如很久很久以前,男人留給她的一次次撕心撕肺的痛楚。
「不用給我贍養費,我不想再從你身上拿半毛錢。」
「但是…看在曾經夫妻一場的份上…我只拜託你,讓莊夏走吧。」傅夏琳輕聲說,她美麗的眼像陽光照射清澈的湖面,閃著水波晶瑩的光芒。
「我並不是想做好媽媽,世韓…你和我,都沒有資格以他的父母自居。」
「如果你想要讓自己的小孩繼承,那…外頭多的是女人願意替你生一個,用不著一定要莊夏吧?」
「傅夏琳!!!」他不說話,倒讓人當作是啞巴了。
「你說夠了沒有!?」男人兇狠的咆哮。莊世韓難得忍耐,直到聽見妻子說出如此荒謬的建言,終於再難以忍受。
說來這也是很不可思議的一回事,男人在外頭打野食,卻不曾留下種,就連年少的莊夏叛逆的不得了,老爸似乎也沒想過另外生個莊夏的弟妹,好取代第一繼承者的地位。
被這名男人當著面吼,沒有多少人可以繼續保持冷靜,更別說是像她這般還不忘溫柔的微笑。
「世韓,放我們離開吧,如果這些年來,你還有那麼一些在乎我…我不想到最後,鬧上法庭、搞出新聞,那樣就真的太難看了。」
到底是想讓男人乾脆的放手,還是藕斷絲連的維持有名無實的婚姻關係,都走到這一步死棋,內心仍然存在著矛盾。
傅夏琳從座位上起身,是時候該離開,繼續面對莊世韓,她怕自己會動搖。
站立的位置不過隔張長桌,心的距離卻像長城從頭走到底,費時費力不說,那條不夠寬敞的道路上,還擠滿了太多在兩人婚姻中到此一遊的觀光客。
努力了二十幾個年頭,她真的盡了全力,但有些事情,付出和成果永遠不會成正比。
她想該是結束的時候,明明下定決心,男人卻在關鍵時刻拉住她的手腕,傅夏琳回過頭,其實只要一句話,莊世韓只要說出女人期盼的那一句話,哪怕明知是謊言,她也甘願再愛一回。
「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場。」就是到這種時候,莊世韓依然殘忍。
多可悲,最後竟然是威脅嗎。不知怎地,她突然開始斷斷續續的發笑,為自己的痴傻笑到簡直快落淚。
「我總算是可以死心了。」
「再見…」就此別過,糾纏她半輩子的虐愛。
抽回被禁錮的右手,她挺直背梁離開房間,堅強而自信的傅夏琳,搭乘電梯,從高處下墜,高跟鞋在安靜的走廊上敲擊出規律的中低音,她為自己的決定感到自豪,但為何胸口總無法舒坦。
出口的那一端,是盡忠職守的男人,原以為季政誠已經離開,這一刻她其實不想面對這名男子。
傅夏琳停住腳步,不痛不快的扯扯嘴角說:「世韓應該會找你回去吧,以後…我就不是“夫人”了,你也不需要再幫我做事。」
男人頓了頓,輕輕地籲出一口氣,「夫人,這麼多年來…真的辛苦你了。」
傅夏琳登時一愣。
都說不是莊夫人了。她想開口,兩瓣紅唇卻不爭氣的發抖,於是她抿抿唇,表持緘默。
季政誠慎重的彎腰行禮,突然景象交疊,憶起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