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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留言裡,一位殺手朋友邀請他出去喝一杯。絞刑師的朋友的很少,他一向獨來獨往,這邀請倒很稀奇。
他呷了一口酒,走進另一個房間。這是琴房,偌大的房間裡只放了一架黑色的鋼琴。
絞刑師在鋼琴前駐步,愣了一下,嘴角浮現出苦澀的笑容。這是卡翠安娜的鋼琴。她向來喜歡在風和日麗的午後坐在鋼琴前彈一曲。自她離去之後,鋼琴就再沒被人彈過了。但絞刑師還是把鋼琴擦拭得乾乾淨淨,還定期請調音師來調音。
其實“絞刑師”這個名號和鋼琴也有些許關聯。絞刑師擅長用鋼琴線佈下天羅地網,絞殺敵人,因此得到了這個聽上去一點兒也不風雅的綽號。
絞刑師輕輕撫摸著鋼琴表面。一切都保持著卡翠安娜還在時的樣子。樂譜架上攤著一本樂譜,依然翻開在《唐璜的回憶》的倒數第三頁,好像它的主人會隨時回來彈完這一曲一樣。
絞刑師懷念那些陽光般金色的日子。
答錄機放到最後一條留言。
“絞刑師,我的老朋友,好久不見了。”
絞刑師身體一震,驀然從回憶中醒來。這位老朋友的聲音已經多年不曾聽到了。
“我聽說了卡翠安娜的事,我很遺憾,朋友。但是你別太難過了,遇上這種事,誰也想不到。都是命運的安排。你不用太自責。”
絞刑師痛苦地記了起來。那個血腥的殺戮之夜,那艘無人生還的輪船,那些殘肢和鮮血,還有卡翠安娜那表情永遠凝固的頭顱。
那個在金色的陽光裡優雅地彈鋼琴的女人已經死了。
答錄機中的留言仍在繼續:“我想你應該也聽說了吧?布萊恩.費爾貝恩斯成了‘圖騰’的新領袖。呵呵,我真是想不到,當年那個流鼻涕的小鬼如今也能稱霸一方了。”
“誰又能想到呢。”絞刑師喃喃自語。
“那小子派人進監獄裡來殺我,幸好我早有準備,不然這條老命早就沒了。但是我堅持不了太久。他會派更厲害的殺手,而我呢,只是個糟老頭子。我明年四月就能獲得假釋了,我期盼了二十年的自由,可不希望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丟了性命。我需要你的幫助,絞刑師──”
“老朋友啊,我是殺手,可不是什麼保鏢。”
“──你大概會說‘我又不是保鏢,才不要保護你呢’這種話吧。我瞭解你的性格,朋友。那麼把這件事當作委託如何?我委託你殺死一切想要我命的人,這樣就符合你作為殺手一貫的主張了吧。”
絞刑師自嘲地一笑:“你果真瞭解我。”
“酬金什麼的,包準讓你滿意。而且,只要我平安無事地踏出監獄的大門,就算任務完成了,後面的事不勞你費心,絕對不讓你為難,這條件還可以吧?不管你同不同意,都給我回個話。我在監獄外面有個傳聲筒,你知道的,儘快和他聯絡。我期待你的回覆。”
留言到這裡就結束了。
絞刑師端著酒杯,回到客廳。他一口飲盡杯中的殘酒,然後將空杯子放到電話機的旁邊。
“你可真讓我為難,亞伯。”他輕聲道,“我本想就這麼金盆洗手,可你知道,我沒法拒絕你的委託。”
電話另一側擺著一個白色的相框。相框是嶄新的,裡面的相片卻有些年頭了。絞刑師拿起相框,凝視照片中的人。這張照片是他從那個血腥之夜帶出來的,是關於卡翠安娜最後的紀念。
照片攝於海上,背景是蔚藍的天空和海洋,卡翠安娜身穿潔白的婚紗,挽著她丈夫的手。兩個人笑得甜蜜幸福。
“我多麼懷念從前。”絞刑師說。
第十三章
獄警把萊卡押進典獄長辦公室。典獄長用一種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眼神掃過狼狽的殺手。
“這是怎麼了?”
萊卡張開嘴,剛發了一個音,還沒說出完整的一個字,就被獄警推了一把。獄警讓他住口,代替他說:“‘貓頭鷹’發現這小子在檔案室裡,偷偷摸摸的。他有鑰匙,還有身份卡。”他將鑰匙和身份卡放到典獄長的辦公桌上,“是您的卡。”
典獄長揚起眉毛:“哦……我的……我的卡怎麼會在你那兒呢,莫奈先生?你能告訴我嗎?”萊卡聽得出他的潛臺詞:編個故事,別連累我。
“我……”萊卡舔了舔乾澀的嘴唇,一個胡編亂造的故事逐漸在他腦子裡成形:“昨天,我來找過您,想請您給我調個囚室,但是您不肯……”這部分是實話,典獄長聽了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