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嘉怔了怔,她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半晌,她聽見何文的聲音,“小嘉,你第一次查閱同志相關書籍時,用了多少力氣?”
啊,那可真是一段糾結的記憶。
凡事開頭難。
思嘉幾番躊躇,直拖了一年多的時間,才鼓足勇氣踏上圖書館第三層——那裡放著心理學對口資料。
她似做賊般拿起一本研究同志心理的書籍,一個多小時沒看進去幾行字,只覺該書有千萬斤重量。又待一會,思嘉匆匆離去。
何文似看穿她,“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思嘉笑呵呵,哥哥又開始教訓她,這是兩兄妹和好如初的表現。
何文輕聲提醒:“小嘉,不要和同志走得太近。”
“別擔心,我和他們很合得來。”
何文搖搖頭,不太苟同。
“同志的真面目比你想象中醜陋數十倍。”
思嘉知道他決不是危言聳聽。
可是……方健、張棟、季良、小麥、大麥,怎麼看都是好人。
思及此,她自己都笑了起來,判斷一個人的品性有多重標準,與好人壞人無關。更深一層,有些女子向男友撒嬌,嬌嗔地輕罵一句“壞蛋”。
好人也會做壞事,壞人也會做好事。
何文敲敲桌面,“小嘉,別鑽牛角尖。”
“天底下沒有百分之百這回事。一件事摸清七八分已經足夠,一個人瞭解六成就算極限。”
思嘉連連頷首。
不論是何話題,哥哥都比她有發言權。
她迴歸正題,“看來我的朋友註定單身下去。”
何文只喝茶。
散的時候,他才開了尊口:“小嘉,喜歡一個人,只令他笑,是不夠的。”
思嘉反覆咀嚼這句話。
45第四十二章
又一次颳起颱風。
坐在計程車上;司機擰開收音機,其中一臺正在插播天氣預報——超強颱風天兔著6北京,出行請謹記安全。
電臺主持人一連重複了三遍;其嚴重性可見一斑。
很快落起大雨,粗如牛筋;噗噗打在窗欞,這樣的天氣;天一向黑得比較早,又催人發懶。思嘉找出外套穿上;端著杯熱茶窩在沙發看電視。
隔壁傳來女人訓斥孩子的聲音,樓上又不時有細密的腳步聲;樓下是孩子的哭聲,隔斷間的隔音效果很差,有什麼風吹草動,整棟樓的人都可以聽得見。
思嘉想,如果牆會說話,一定可以講出很多精彩絕倫的故事。那麼多租客來來往往,每個人都有一個故事。可惜牆壁不會說話,能聽到的,只有吵雜的混合聲音。
此時正是小區活躍高峰期,待八點一過,那些雜七雜八的聲音就會戛然而止,大部分人都會關燈休息,如上發條的鬧鐘,到點定時開關。
睡得早嗎?不不不,第二天還要早起,這個時間剛剛好。
不曉得哪戶人家安置了大掛鐘,整點報時,思嘉聽見報時的聲音響了八下,而後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只餘窗外咆哮的風聲和簌簌的雨聲。
一定要這樣的天氣,一定要這種時刻,配上季良的故事,剛剛好。
阿鏑,這恐怕是我寫給你的最後一封信了。
昨天夜裡,我去參加前輩的慶功宴,她有一部劇本即將殺青,開心得不得了,紅酒開了一瓶又一瓶,連帶我也喝得醉醺醺的。
來北京已經個多星期有餘,一切都掌握得很好,我一上地鐵就知道如何換乘,走在路上也不會暈頭轉向,真奇怪可是,我的路痴症不治而愈。
天乾物燥,我流過一次鼻血,但無大礙,勿須記掛。
這些日子,我總共收到你兩條資訊。
——在北京萬事小心。
——換號碼記得告訴我。
我都沒有回覆,我是個喜歡鑽牛角尖的人,立志和你斷絕聯絡,就一定不會和你來往。
已經晚上十一點,行人依舊很多,每個人都行程密集,卻又牢牢掐準時間,趕上最後一班地鐵。這是大都會的特色之一。
過了三十分鐘,我到站下車,從a站口出來,經過長長的階梯,還要走一段路,才能到家。
不對,在這裡,我沒有家,我暫時住在公司。
必須瞞著所有人,晚上用椅子拼在一起,就是睡席,調好鬧鐘,早上八點鐘一定要醒來,洗漱完畢,再跑去5oo米遠的地方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