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張嘴,有短暫的失聲。
她露出一個笑容,表示已無大礙。
可實際上,那根小小的魚刺沾染了血絲,十分可怕,顯然已經傷及喉嚨。
“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睡一覺,明天早上起來就沒事了。”
思嘉心緒難平,有股不安的感覺蠢蠢欲動。
這不是一個好預兆。
果不其然,午夜時分,她接到一通十分重要的電話。
號碼顯示來自於小麥,說話的卻是另外一個男人。
他口氣嚴肅,有一定的年紀,“簡思嘉簡小姐在嗎?”
“我是。”
“你好,我是小麥的長官莊言。抱歉,這麼晚打擾你休息,但是我有一件事不得不現在告訴你,是這樣的,”隔著無線電,都能聽出悲傷的情緒。
思嘉隱隱覺得小麥可能出了什麼意外。
“小麥參加跳傘訓練,出了意外,情勢並不樂觀……”
思嘉大驚,尖叫出聲。
“他現在狀況如何?可是有後遺症?”她問。
“小麥的腿和眼睛都受傷了,可能要動手術,在他手機通訊錄裡,親屬一欄只存有你的號碼,所以我才打這通電話通知你。”儘管刻意壓抑,還是能抓住難過的影子。
“請把詳細地址告訴我,我即刻啟程。”思嘉已經用另一隻手在穿鞋。
“別急,小麥將轉去北京的軍區醫院。屆時恐怕要多勞你費心照料他,鼓勵他。”
“一定。”
老莊與小麥的爸媽是舊同事,把小麥當半個兒子,這次失事,最難受的人未必不是他。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老莊多多少少聽說過小麥和大麥之間的事情,他原本十分看好這個後輩,因小麥有極好的天賦。可是在保守的老莊看來,喜歡同性始終是一件不可思議、傷風敗俗的事情,因此他對小麥的情感十分複雜。
不過,沒有任何事可以影響老莊對小麥的關愛。
結束通話電話,思嘉再也睡不著。
一定是受了十分嚴重的傷,否則不必轉來北京軍區醫院。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小麥此時並無生命危險。但也許,他的職業生涯將到此為止。
即使身為外行,思嘉也知道健全的腿和姣好的視力對於飛行員來說有多麼重要。
她用手掩著嘴,渾身發抖,眼角不停地落下淚來。
怎麼辦?該怎麼辦?
打電話給方健嗎?不不,他這會一定和張棟忙著人生大事,不方便打擾。
季良身在非洲,電話打不通。阿翔?他太小,未經世事,不會是一個好幫手。
還有誰?
思嘉頹敗地癱軟下來,這種時刻,她不知道可以找誰出主意。
而她,迫切地需要有一個人和她講話,不然她會急死。
有人評價思嘉時用上淡定、沉穩一類詞彙,其實不然,思嘉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杞人憂天是常態,只是她善於隱藏,這些缺點不輕易表露出來。
一出事思嘉往往是最提心吊膽的那一個,因她找不到人商量,籌措解決的方法,只能故作鎮定,逼迫自己堅持下去,有時挨下去就是勝利。
不要以為這有多可憐,這般女子比比皆是。
人人都有難處,再強大的人也有弱點,總會有束手無策的時候。這時絕對不能放棄,必須咬牙挺過去,投降是最後退路。
思嘉一早就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她比一些同齡人更顯成熟。
是無奈也是一種別樣的運氣。
看書可以使人平定情緒,思嘉忽然想起這句話,連忙撈過季良寫給劉鏑的書信,細細讀起來。
「阿鏑,這或許是我寫給你的最後一封信了。因為我和另一個劉鏑的故事不得不告一段落,啊,我還未曾告訴你,我要搬家了。
其實你有沒有覺察到,他和你除了名字一樣,還有很多地方都很相像。
你們都是酒鬼,不論是開心還是不開心,酒都是必需品。除此之外,你們都有一副好皮囊,對我這種顏控有著致命吸引力。
那天從家裡出來,我滿腹心事,想著的都是劉鏑。
他一個人在家會不會覺得無聊?他和女友何時會和好?他和室友的矛盾幾時可以得到解決?
……我什麼時候才可以不在乎他?
我心頭一緊,知道最後這個問題才是關鍵。這不是我第一次問自己這個問題,只是長久以來,我一直沒有想到答案。
在公司的茶水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