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黃包看著不壯勁兒倒不小,凌飛幾乎是被橫著塞進後座的。不過這個姿勢倒也剛好,車開沒多久,凌飛就睡著了。
再醒來是在酒店門口,司機開啟車門拍他臉,生生把他拍醒了:“哥們兒,到了,回屋裡睡去,我這不包宿哈。”
凌飛迷迷糊糊起來,迷迷糊糊看了眼酒店大樓,還問人家師傅呢:“你怎麼知道我住這兒?”
師傅一臉無奈:“上車我就問了,你別是睡一覺啥都忘了吧?”
“包子給你錢了,”凌飛眼睛彎下來,像箇中了再來一瓶的孩子,“這個我沒忘。”
司機猛地一拍他後背,直接把人送上酒店臺階:“行啦,上樓小心點兒。”
凌飛衝對方擺擺手,轉身回府。
趴在酒店大床的時候,天邊泛起了魚肚白,不過凌飛把臉都埋進了枕頭,所以他的世界依舊是間暗室,幾個小時前的種種像剪影一樣在他腦袋裡過,慢慢沖洗出一張張色彩斑斕的照片,然後他就在這照片的海洋裡,進入了少有的甜蜜夢鄉。
隨著天氣慢慢轉涼,瀋陽的風也大了起來,滿地都是枯黃落葉,彷彿怎麼掃都掃不乾淨。凌飛很少出門,但每次出去必定會覺得冷,無論穿多少衣服,他也不知道這感覺是真的還只是心理作用,但一冷,腦子就清楚,想混沌都混沌不起來。
腦子清楚的感覺是好是壞,凌飛還真說不準,只覺得以前過一年跟過一天沒什麼區別,反正忽忽悠悠就過了,但現在過一天是一天,時間的流逝感莫名清晰,好像從蠶絲變成了粗布,每一粒粗糙,都實實在在。
凌飛又去了墓園。
那個是剛下過雨的午後,空氣裡還瀰漫著草木被打溼的味道,幾乎沒有風,一切都寧靜而安好。墓碑被雨水沖刷得發亮,像有了生命。凌飛把漂亮的花放到它的面前,思來想去,還是沒捨得貼上一直帶在身邊的那張照片。
每次來這裡,凌飛都會逗留很久。也不是故意的,只是發發呆,走走神,大半天就過去了。凌飛想,可能是小時候跟老媽在一起的時間太短,所以現在怎麼補都覺得不夠。
從墓園回來,凌飛總有些心緒不寧,好像整個人都空落落的,不知道該做什麼。事實上他發現自己也真沒做什麼,每天過的日子就是吃喝睡玩,和豬無異,唯一的區別只是他玩網遊而豬玩泥巴。
難得起了負罪感,凌飛就有些坐不住了,當下給廖秘書打了電話。
那頭接得異常迅速,且十分急切:“少爺,你出什麼事了?”
凌飛想起了金子總愛說的:“你能不能盼我點兒好?”
廖秘書沉吟了一下,說:“我儘量吧。”
“……”要不要這麼勉強啊。
“少爺。”
“嗯?”
“你打電話過來到底什麼事啊?”
“哦,”凌飛隨手開啟電視機,“沒什麼事,就問問家裡怎麼樣,老頭怎麼樣,哦對,還有公司怎麼樣。”
“家裡挺好,老闆挺好,你的公司剛換了個副經理,勉強扭虧為盈弄個收支平衡。”廖秘書十分有針對性的逐條回答完之後,特認真地問,“少爺,你那邊是不是下紅雨了?”
凌飛下意識就要抬頭看窗戶,末了反應過來,得,人家諷刺自己呢。不過也不怪廖秘書驚訝,連他自己都搞不懂這是怎麼了,以前玩得再瘋再不務正業也沒覺得什麼,現在宅了,老實了,倒覺得過意不去了。
短暫的無語對峙後,還是廖秘書先開了口。
“你最近還好吧?”
凌飛想了想,真心道:“挺好的。”
廖秘書笑,說:“環境養人這話真沒錯,你怎麼一到北方就乖了呢。”
凌飛也納悶兒:“可能天氣涼快,一熱就容易暴躁嘛。”
“別給自己用那麼文明的詞,爆炸還差不多。”
“……”
“對了,”廖秘書的聲音忽然低下來,染上些許嚴肅,“老闆的生意收得差不多了,仇家什麼的,估計也清理得差不多了,所以你安全了。”
“還有呢?”凌飛總覺得對方還有弦外之音。
果不其然,廖秘書沉吟片刻,才道:“我覺得老闆想退休了。”
凌飛沒太懂:“為什麼和我說這個?”
“你是他兒子,我不跟你說難道跟我老婆說?”廖秘書沒好氣地吐槽,末了才嘆口氣,語重心長道,“老闆年紀大了,總不能打拼一輩子,雖然他嘴上說不指望你有什麼出息,但哪有老子不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