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疼了。
醉生夢死。
曾經,凌飛認為這是最適合自己的墓誌銘。打死他也沒想過會在臘月的一個夜裡跟頭熊面對面排排坐來分析自己的心路歷程,還是逐章節逐段落逐字逐句的分析,偶爾到了重點位置,還要拿筆勾一下,插入批註和名詞解釋。
金雲海聽得很認真,目不轉睛,表情凝重。起初還喝兩口酒,到後面酒都不喝了,就全身心地徜徉在別人的慘痛過往裡。
於是聽眾捧場,講者給力,等一個隨便改下男二號性別就能上黃金檔的狗血故事終於完整露出了它的原貌,凌飛長舒口氣,彷彿積壓在身體裡許久的東西終於釋放出來,他再不用一個人抱著這堆破銅爛鐵蹣跚前行。
“所以你不光被帶了綠帽子,還被小三了?”金雲海的過人之處在於他能從複雜曲折的故事裡瞬間提取出中心思想,並且還可以昇華,“操,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苦逼之外有苦逼。”
凌飛忍,默唸好幾遍“你現在是知心大哥請注意素質”用以進行心理建設,終於成功壓住蠢蠢欲動的腳底板:“OK,現在有沒有覺得自己還挺幸福的?”
“沒有,”金雲海答得巨迅速,不過在凌飛變臉前又補了句,“就覺得火氣沒那麼大了,估計有一部分轉移到你男人身上了。”
“前男人。”
“領會精神!”
“嗻。”
酒沒喝幾口,也沒什麼興致,金雲海索性點根兒煙,吞雲吐霧。
“話又說回來,他剛結婚那陣兒你怎麼不分呢?”
凌飛歪頭想想:“就覺著他還喜歡我吧,不甘心。”說完,不好意思地笑了兩下,有點苦。
“我覺得他現在也挺看重你的。”金雲海忽然說,“估計為你,他沒準兒真能放棄一片大森林。”
凌飛黑線,這到底是誰勸誰啊:“你的意思是我不該跟他分?”
金雲海撣撣菸灰:“我的意思是他也就能做到這兒了。可以為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但不可能為一棵樹放棄整個世界。”
“……”
“別用這麼崇拜的眼神兒看我,這很好總結。男人嘛,無非三種,居家型,事業型,還有我這種。”
“外星型?”
“屁,德才兼備!”
“不是,你這種莫名良好的自我感覺到底從哪兒生根發芽的呢,作為一個無知的地球人我一直沒想明白。”
“那就繼續想,活到老學到老。”
“可沒聽過活到老糾結到老的。”
倆人一直聊到後半夜,除去抬槓,基本都是凌飛在講,金雲海在聽。因為凌飛的破事兒早過了追訴期,而金雲海的綠帽子正當頭,光想就冒火,自然不可能心平氣和的拿出來掰扯,更何況,很多事情他和沈銳還沒扯清呢。
但有一條他在自己和凌飛的慘痛教訓裡都總結出來了。
“咱倆倒黴就倒黴在喜歡男人上了,女的跟你就是死心塌地跟你了,男的還是不行。”
凌飛不敢苟同:“女的就一定死心塌地?那潘金蓮兒怎麼解釋?”
金雲海嗤了一聲:“那是她和武大郎沒孩子。”
“啊?”
“女人都是母性動物,等有人質在咱手裡了,還怕她跑?”
“大哥,你來自金星嗎?”
“乖,不要搞個人崇拜。”
“……”
凌飛的血條徹底清空,再沒力氣PK,風中凌亂的他只想馬上回復活點T T
“困了?”
“嗚。”
“那我給你收拾下次臥。”
“我想打地鋪。”
“覺得地熱比床上暖和?”
“我害怕半夜裡有東西從床底下爬出來把我拖走……”
這裡不是地球,這裡是金子家,這裡一切皆有可能。
最終凌飛還是選擇了客臥的床,因為地板太髒而金凌二爺都拒絕打掃= =
回到自己屋,金雲海卻沒有馬上入睡。窗外月涼如水,喧囂煩躁的心終於慢慢沉靜下來,幾個小時前的種種走馬燈似的在眼前過,恍惚得讓人分不清虛實。
沈銳剛說要攤牌那會兒,他真有殺人的心,他這輩子最恨被人耍,結果沈銳不僅耍了,還耍出了花樣。三年,連條狼都能喂熟了,可他沒喂熟沈銳,還喂出了仇。呵,他媽他用關係用錢用感情用了一切自己有的,結果捧出去一顆心,換來一簸箕玻璃渣。就像凌飛說的,不甘心哪。不甘,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