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換洗衣物進了浴室。
幾乎同時,被摔缺了外殼一角的手機盡職盡責地響了起來。
李斯諺邊擦著還在滴水的短髮邊走回房間的時候還以為是浴室裡的幻聽在延續,但太過固執的鈴聲很快讓他確定了來源。
被丟在辦公桌上的手機。
李斯諺不及細想,伸手按下了接聽鍵。
“李斯諺?”
施以永的聲音帶著些不易察覺的睏倦,與不容錯認的驚喜。
李斯諺忽然覺得自己的煩惱在對方這樣明白無誤展露出來的情緒面前顯得有些蠢了。他悶悶地應了一聲:“嗯,施哥。”
施以永沉聲道歉:“對不起。”
李斯諺聽著,下意識想問他在為什麼事情而道歉,又險險在這句話出口前察覺了不妥。
還能有什麼呢,不過是無緣無故掛了他的電話而已。
他定定心神,緩和下來語氣:“沒什麼。”
施以永那邊半天沒動靜。
兩個人之間的電話於是難得地沉默下來。
李斯諺憋不住自己難說是好奇還是問罪的心思,開口追問:“那剛才,是怎麼回事?”
施以永頓了頓,依言低聲敘述:“剛才,趙叔兒子家鬧矛盾……趙叔兒媳婦帶著她的幾個朋友來渡口找趙叔,場面太亂了。”
他的聲音沙沙的,帶了些不自覺的懊惱,聽起來倒像是在對李斯諺撒嬌。
李斯諺經不住要笑,心上卻仍堵著一股氣,不好拉下臉,只是“嗯”了一聲。
“李斯諺,”施以永忽然叫他名字。連續兩個齒音讓他吐字顯得含糊許多,李斯諺幾乎要誤認為他是在難為情了,“你在吃醋嗎?”
“……嗯,好像是。”李斯諺撐著額頭,慢慢笑起來,“我在吃醋呢。施以永,我想你了。好想見你。”
施以永那邊安靜了一下,李斯諺覺得大概是他被自己的直白嚇著了。
他聽著對面綿長的呼吸聲,忽然焦躁起來,近乎羞惱地兀自按斷了通話,拔掉手機電池。
你在等什麼呢,李斯諺?
沉入夢鄉前,他對著天花板問。
二十五
李斯諺走下飛機的時候是上午九點,初夏的滬城陽光正好,帶得他的心情也漸漸回溫。
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參加今天下午招標會,順便受老領導囑託接個人。
說是順便接人,但當物件是周書記國外留學歸來的女兒時,這場會面裡相親的意味便明顯得很了。
至於子公司的活動為什麼需要他來參加,李斯諺也只能佯作不知了。
李斯諺並不反對這樣的行程安排,然而因為公私混雜,周書記直到昨天才通知他。資訊溝通不對稱,又沒法反抗,李斯諺只能接受了這項打亂了他的計劃的安排,心中卻仍是不平,昨晚幾乎要失眠,就連與某人的電話也是匆匆兩句便結束了。
他嘆了口氣,打起精神找到機場外接機的同事。
饒是下午的招標會一切順利,結束時也已經到了華燈初上的時間。
李斯諺以還要去虹橋機場接人為由婉拒了對方公司聚餐的邀請。從京城派來的老同事原本就同他熟絡,這時候一邊開車送他一邊就打趣:“接女朋友?”
李斯諺側頭看著貼了反光膜的車窗外,霓虹燈影中的滬城十分繁華,一時讓他辨不清身在何地。他對著暗了一個色調的車窗映出的自己牽起了嘴角:“是啊,都等不及了。”
“看你這甜蜜的,在一起挺久了吧。打算結婚?”
“嗯……也不是,還不算在一起。”李斯諺收回目光,仰頭靠在後座的枕墊上,“不知道能不能成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們這些小年輕,就是沒個定性!”
“誰說不是呢。”李斯諺笑笑,結束了話題。
傍晚六點半。
李斯諺看著電子顯示屏上綠色的洛杉磯飛上海的航班,鬆了口氣。
沒有晚點。這意味著他們能趕上下一班回京城的飛機。
李斯諺確認了公文包裡兩張返程機票尚在,便朝著接機口走去。
周毓玉是個挺漂亮的小姑娘,染成淺栗色的的長卷發在一眾三四十歲商務人士中間格外顯眼。李斯諺一眼便認了出來。
謹慎起來,他還是舉起了寫著花體“Jayde”字樣的紙張。
果然,周毓玉四處張望了一下,便注意到李斯諺,擠開人群向他這邊走。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