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難過,你能陪會兒我嗎?”
李斯諺一愣,下意識介面:“好。”
“嗯。”施以永聞言又轉身坐回了船頭,留給李斯諺一個背影。李斯諺猶豫著坐到他身邊的甲板上。
他明白施以永這樣的示弱是沒有在生氣的意思,卻仍舊用了小心翼翼的口氣,怕自己不小心窺探到對方心底太過深入的部分:“施哥,其實渡船沒有停運,只是要轉型成旅遊船而已。”
施以永沒有接話。
李斯諺有點著慌,仍舊按捺住語氣平穩地敘述:“江城的轉型工作順利完成的話,再一年渡船就會重新執行的——嗯,這中間的一年,也許我可以想辦法保留渡船的執行。總是會有出路的。嗯?”
施以永沉默了一會兒,側頭看他:“謝謝。”
“不,其實——”
“謝謝你。”下午西斜的陽光打在施以永的側臉上,李斯諺幾乎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只能從語調中判斷出對方言語中難得的軟弱,“李斯諺,多陪我一會兒吧。”
“……哦。”李斯諺閉上嘴,再湊過去一些,靠在施以永的肩旁,看著翻湧的江波。
像是這座城市逝去的過往。
像是施以永逝去的過往。
# 9 2013…04…29 16:18
尾聲
那天,施以永到最後也沒有下船。倒是李斯諺先接到了父親的來電,要求他離開逐漸混亂的江城返回北京。
李斯諺陪著施以永直到日落,然後在越來越多的未接電話鈴聲中下船與大副告別,上了火車。
並不是不遺憾的,然而,李斯諺相信還有希望。
江城的事情遠未告一段落,他總是有機會回去的。
總是有機會,“挽回”這一段感情的。
李斯諺這樣想著,卻因為奇妙的原因,未曾再撥出過那個有著江城區號的電話號碼。
他其實是存著些考量的心思的。
如果之前的解釋還不能讓施以永滿意,那……也沒辦法了。他們兩人之間本來就有很大的差異,單方面的退讓對於兩人的關係不會有好處。李斯諺知道自己逼迫太近,也願意退讓,然而這退讓若是太快,總讓人覺得來得太過容易——至少,兩個月內吧。
李斯諺暗暗下定決心,暫時不與施以永聯絡。
然而半個月不到,這樣的決議便被來訪的施以永輕易打破了。
李斯諺接到秘書來電的時候並沒有想過到訪的那個人會是施以永,只是單純因為對方報出了江城這個地址而有些感觸。
等到三分鐘後,那個人站在李斯諺的辦公室門口時,李斯諺竟驚訝得忘了出聲招呼。
他只給過施以永一次名片,那樣的嬉鬧氛圍裡,對方早該把名片丟棄了。然而,似乎施以永一直記得。
半月不見的男人剃了個利落的短髮,在初秋的陽光中十分颯爽。他依舊是白襯衫和工裝褲的打扮,與這座城市裡任何一個建築工地的工人都沒有區別,李斯諺偏偏覺得他帥氣得耀眼。
施以永行李不多,只在手上提著一個藍色的帆布包,這時便放下包,安靜地站在李斯諺門前對他微笑。
李斯諺忽然覺得有點眼熱,卻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愣愣地站在那裡。
施以永也不介意,靠在門框上認真打量著闊別的戀人。
門口的秘書經過,看著辦公室裡明顯久別重逢的舊友情形便識趣地關上了辦公室的門,也因此錯過了兩人的對話。
施以永說,工友們已經跟旅遊公司簽了長期合同,現在暫時休工一年。
施以永說,他是來打短期工的,因為要還工友們借給大副手術的錢。
施以永說,他來北京,是因為北京薪水高。
……
施以永說,他想他了。
說這話時施以永有些尷尬。他繞過李斯諺坐到了沙發上,並不與此間主人正眼對視。而李斯諺放空的思維也終於被這麼一句話給打回來了。他跟著坐過去,抿抿嘴,問施以永:“你想好了?”
施以永說:“我早就想好了。”
李斯諺接著問:“我沒有想好,怎麼辦?”
施以永一呆,轉頭看他。
李斯諺攤攤手:“其實我沒有準備好,我甚至沒有向家裡出櫃。”
施以永搖頭:“準備好和想好是兩回事。”
李斯諺笑起來:“那我移情別戀,你要怎麼辦?”
施以永表情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