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你……」季真望一邊急喘,一邊說,「……你可不要再尖叫了……」
說著,緩緩移開捂住右腿的手,手心早已血紅一片。鮮血就像泉水一般,從肉中不斷湧出,半條褲子都被血水染紅了。
混雜著火藥味的血腥彌散在空氣中,刺激胃部開始翻湧酸水。
「笨蛋,快按住!」夏瑾急忙替他按住傷口止血,「我知道一個安全的地方,我帶你去。」
季真望微微閉眼,長長舒出一口氣來,嘴角浮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虧你還笑得出來!」夏瑾撕碎衣服幫他暫時止血,扶他站起來,艱難向前走去。
「我剛才好怕……」在夏瑾的攙扶下,季真望拖著受傷的右腳緩緩向前移動。
「怕死還跳。」夏瑾瞪了他一眼。
「不是怕死,」季真望淡淡笑著說,「是怕你看到我受傷以後,就丟下我自己逃。」
「就算我再混帳,也不是這種人。」
「我想起一個小時候的朋友,」季真望的聲音很緩慢,邊說邊喘,每吸一口氣都顯得很吃力,但回憶從前時嘴邊那淡淡
的笑容,卻始終沒有消失,他腳下留下長長一串血跡,邊走邊說,「無論捱了怎樣的打,無論受了怎樣的傷……我們都
彼此攙扶著,站起來,重新走……我、我哥、還有他……說來奇怪,明明都傷得很重,明明一個人怎麼努力都站不起來
……但只要三個人一起,就能搖搖晃晃站起來,就能瘸瘸拐拐走回家中……」
說著聲音就低了下去,漸漸沉默。
夏瑾靜靜聽著,沒有發表任何看法,好一會兒才問道:「你為什麼救我?」
「因為我不知道你是誰,」季真望低聲回答,望著夏瑾,「我無法判斷你的身份……但我知道,如果你是那個人,哪怕
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你是那個人,我就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死。」
「我是哪個人?」夏瑾疑惑地望著季真望堅決的眼瞳,不懂他話中的含義。
但季真望卻沒有回答,因為他不期望對方解答自己的疑惑。
對方是不是夏瑾,只能由他自己判斷。
「只因為一個也許,只因為一個萬分之一的可能,你連命都不要?」夏瑾覺得他真的很難理解季真望的想法,「如果我
不是那個人怎麼辦?」
「沒有什麼怎麼辦?」季真望望著前方,嘆了口氣,艱難向前移動著,「即使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我也豁命去賭。賭
輸了就認輸,沒什麼大不了。」
第四章
季真希住的地方本來就比較僻靜,入夜以後路上幾乎沒有半個行人,路燈的光也非常微弱,點了就像沒亮一樣。如果是
以前,對此可能還有些抱怨,不過現在,季真望和夏瑾都萬幸這裡不是什麼繁華街,不然以他們現在的狀態,肯定逃不
出一百米就被抓了。
季真望腿部受傷,鮮血直流。夏瑾攙扶著他,也是一臉疲憊的樣子。
「這樣下去不行。」夏瑾雙眉緊蹙,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長巷中留下的斑斑血跡,低聲道,「就算那些條子再笨,也知道
順著血跡追。如果不先止血,我們還逃什麼逃?反正逃到哪裡都會被找到,白白浪費體力。」
「你能找到車嗎?」季真望突然說。他失血過多,能夠站起就已是奇蹟。他不知道自己還能硬撐多久,每一步彷彿都變
成極限,隨時都可能昏倒。他不知道夏瑾說的安全地方是哪裡,但他可能肯定,自己絕對不可能走去。
如果有車,就不怕警察會順著血跡找來,也不怕自己途中突然昏倒。
但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從哪裡弄一輛車呢?
「雖然沒有車,但我有這個。」夏瑾忽然停下腳步,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把手槍。只要有槍,在前面的公路上劫一輛車應
該不成問題。
猜出夏瑾想法的季真望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投去了贊成票,不過卻叮囑道:「不要殺人。」
「我知道。」夏瑾把季真望扶到牆角,「你等我,我很快回來。」
「如果劫不到車,你丟下我自己逃,我也不會怪你。」季真望靠在牆邊慢慢比上眼睛,腿部受傷的地方已經感覺不到痛
,意識越來越模糊,眼皮也越來越沉,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會陷入昏迷,斷斷續續的聲音混合著粗重的喘息,從他
發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