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晨曦肩上說,“別看了,我們繼續吃年夜飯。”
柳晨曦和柳彥傑草草地吃完了晚飯。兩人拆了箱子,看了看裡面的東西。柳晨曦叫劉福他們把它們搬到父親的房間鎖起來。小人被送到三樓睡覺。柳彥傑吩咐王貴十二點在門口放鞭炮。
“年過完,你和我一起去喝周景的喜酒。他給了我喜帖,不能不去。明年喜事多,陳琦家的孩子生下來後,要辦滿月酒,”柳彥傑坐在床上,把枕頭墊在身後,轉向柳晨曦目光深沉,“還有你的婚事。”
“我的事可以再拖一拖。”柳晨曦說。
“父親在香港和陳老闆有通訊,他們說了定明年就只好定明年,最多捱到十一月。過幾天,我陪你上大馬路先去看看戒指,”柳彥傑說,“該準備得準備起來。”他又說:“你結婚我也不會放開你。”
柳晨曦因為柳彥傑提結婚的事,心裡的氣氛始終沒能緩回來。他換上睡衣。中式睡衣有幾個葡萄扣在腋下,柳晨曦扣了幾下沒扣上,柳彥傑幫他繫住。柳晨曦怕談結婚的事,問柳彥傑白三爺的那些禮物:“三爺怎麼突然送古董過來?”
柳彥傑愣了一下。他從床邊的矮櫃裡取出煙盒,點了一支抽。“他在搬家。”
“很少有人在除夕搬家。”
柳彥傑吸了口煙。“周景下個月要結婚。”
“周景結婚和三爺搬家有什麼關係?”
“周景家原本有間房是給白凌桀準備的,”柳彥傑從煙盒裡又抽出一支,就著蠟燭上點上火,遞給柳晨曦,“周景要結婚,白凌桀不合適再住過去。”
“他們兩人關係很特別?”柳晨曦接過煙。
“周景以前有個未婚妻,現在她是白凌桀的三姨太。他們認識是因為這個女人。和白家為了做生意不同,周景家是為了逃難才到上海。那時周家家底已經不厚實,周景的母親還患了大病。那女的是周景小時候就訂下的親,算是青梅竹馬,一起跟來上海。她在租界教有錢人家的小孩彈鋼琴,後來碰上白凌桀,被他看上了。起初,周景很反感白凌桀。”柳彥傑說。
“三爺的做法可能有欠妥當,”柳晨曦說,“不過三爺還是很不錯的人。”
柳彥傑搖頭:“那是現在。白凌桀以前亂得很。”柳彥傑在玻璃菸缸裡彈掉菸灰,菸灰落到盛了水的菸缸底。“周景反對那女的和白凌桀好。一方面當然是不想自己未婚妻去跟別的男人,另一方面,白凌桀當年的名聲的確很糟。但是白凌桀對女人有本事,哪怕知道他吸鴉片玩女人,那女的照樣做了他的姨太太。”
“既然這樣,周景和三爺後來怎麼還能成朋友。”柳晨曦慢慢地吐出煙,煙霧輕飄飄地散開去。
“周景當初沒少跑到白家鬧事,白凌桀的保鏢也沒拿他怎樣,白凌桀根本不在乎。周景幫他戒鴉片也是陰錯陽差的事,那時他是為了那女人,不是為了白凌桀。”柳彥傑伸出手臂將柳晨曦環在身邊,悠悠地說:“可能是白凌桀誤會了。”
柳晨曦聽柳彥傑繼續說:“周家缺錢,白凌桀教周景做股票。他買周景家裡的古董出得都是高價。假的他也收,只要周景開口說賣,他就會出錢。這兩年周家慢慢富裕了,周景母親的病也比較穩定。白凌桀不是沒有功勞,周景心裡也是有數的。”
“周景卻不知道拿三爺怎麼辦好。”
柳彥傑輕蔑地笑了笑。“周景最好哪天一覺醒來,白凌桀長出大奶(子),他們就可以順理成章了。他那是做夢。” 他嘆了口氣。“白凌桀其實怕周景結婚。”
“怕什麼?”
“不知道怕什麼,”柳彥傑吐了口煙,“就是不知道怕什麼才怕!”
“你怕我結婚嗎?”
“我也怕。”
“他們以後會怎麼樣?”柳晨曦被最後一段煙燙到手。他隔著柳彥傑把它丟在菸缸裡。
“要麼還是這樣,要麼遠走越遠”柳彥傑說。
柳晨曦靠在枕頭上。白凌桀最輕狂的那年遇到了周景,他至少有可以回憶的東西了。人總是要有點什麼放不下的遺憾。有遺憾這輩子就完整了。人有人情,該做什麼還是得做什麼。
“你不要想不該想的事。”柳彥傑吻了吻他的嘴角。
柳晨曦回吻他,兩人嘴裡都有煙的味道。柳晨曦狠狠地加重這個吻,白三爺的事令他感到不安,他有種溺水窒息般的難受,急需找到一個可以喘息和釋放的地方。他伏在柳彥傑身上,吻他的側頸、肩膀,柳彥傑的體溫能讓他感到自己是存在的,他也是存在的。
柳彥傑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