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3 / 4)

小說:舊上海晨曦 作者:莫莫言

對自己很有些好感,這點比申報上任何一則新聞都更容易讀懂。

沒有拴緊的窗戶“碰”被吹開,風從外面灌進來,狠狠吹醒柳晨曦。

自己終究是不習慣要人伺候睡覺的。恢復理智的柳晨曦又開始慶幸之前沒有做那低俗的事情。“人在夜裡總是容易胡思亂想。”柳晨曦在心中為自己開脫。

他站起身,伸手關窗。就像是有無形手抵住一般,柳晨曦費了些力氣才拉動它。正要合攏時,手中的報紙飛了出去,快得抓不住,噼啪作響的在空中繞了幾個圈子,飄往東南角落消失無蹤。恍惚間,柳晨曦覺得那是一隻粘著血的巨大白蛾,撲向深不見底的洞穴後粉身碎骨。

柳晨曦關上窗戶的一霎那間看見了它。

一對眼睛。

它停留在東南處斑駁的樹影裡。

不懷好意。

房門外,老式英國落地鐘敲了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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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上 。。。

第二章

車不快不慢地在街道里穿行。颳了三夜的風,早晨的空氣格外清冷。柳彥傑坐在車中,他一路顛簸剛從長興回到上海。

柳彥傑在途中打了會兒瞌睡,時間並不長,睡得也不安穩,任何一點聲響都會影響他。他睜開眼時,正看到陳琦尷尬地提著一件呢大衣衝他笑。

陳琦這個年輕人面相生得好,做事賣力,也不說不該說的話。柳彥傑一直認為,陳琦的年輕、相貌、性子就是他的本錢,如果再加上一點運氣,以後能成一番事業。

對於有點本事的人,柳彥傑樂意幫他成些事。像陳琦這種從老弄堂出來的人,生下來就帶著那股窮人的樸素,天生服從人的命。成了事,仍是他的人,替他做事。就是將來陳琦的那點運氣,也需要柳彥傑來給。說起來,陳琦手上那件法國的呢大衣也是去年柳彥傑給的。不是什麼全新貨,柳彥傑穿過一次,是那時在租界復業的毛紡廠老闆送他的舶來品。柳彥傑記得陳琦接到他給的呢大衣時很激動,陳琦大概從沒想到還能從少爺這兒拿到這麼時新的東西。雖然給他的時候,他還愣愣地不敢伸手拿,但柳彥傑聽說,一回家陳琦就套在身上,在弄堂裡狠狠地現了一回。

“柳二少對下面人是相當好的。”哪怕是柳家外的人都知道這樣一個事實。

柳彥傑要的就是這個名聲。要人為你做事,必定要對人好,這刻意的好還要好的不刻意。這幾年,柳彥傑已經習慣了。

車窗外是兩丈多高的磚牆。這道牆從斜橋開始一直沿著陸家浜,把整個法租界圍攏在裡面。公董局說,是防恐怖活動用的。同樣,也把不少中國人攔在圍牆外。

“老胡,開快些。”

開車的司機叫胡克,是個有些上年紀的人,黑色狗皮帽下的兩鬢已經發白,背也不如前幾年挺直,但開車技術仍是不錯。過去他為柳橋涵開車,現在為柳彥傑開車。這兩年他跟著柳彥傑四處奔波,老得愈加的快。

老胡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兩個女兒都很聰明。大女兒十幾歲的時候就嫁人離開了老胡。小女兒也到了可以找婆家的年紀,很快就不能繼續呆在他身邊。唯一的兒子極不上兩個姐姐機靈,但老胡很喜歡。“只有兒子才能續香火,女兒是潑出去的水。”兒子這兩年也有了些出息,這讓快六十歲的胡克心裡有了依託。老胡的兒子胡輝也在柳家做事,但他沒有陳琦那麼幸運成為柳彥傑的助手,而是被柳彥傑安排在滬西打理二少爺的副業。

柳二少的副業大多不是什麼合法的買賣。

跟著柳橋涵時,柳彥傑相對收斂,雖然做事大膽,但還算本分地未觸及那些違法事。上海淪陷後,柳彥傑就沒做過幾樁正經生意。

柳彥傑在戰事沒有爆發前,曾在法租界盤下不少房子。“寶康裡”、“霞飛坊”都有柳彥傑買下的三上三下的石庫門房。戰前,這樣的房子每月租金一百五十,乏人問津。有朋友笑柳彥傑,買得都是不會下蛋的母雞。柳彥傑一言不發。戰後,越來越多的僑民、難民為了尋求租界庇護湧入租界,二百都成了極好脫手的價。柳彥傑沒把它們租出去,租出去也是便宜二房東。柳彥傑把它們當作存糧的臨時倉庫。柳晨曦有次回上海見到裡面堆積的米,問他,這麼多米,要吃到什麼時候?柳彥傑笑他,這不是用來吃的,是用來囤的。出乎眾人意料的,那之後米價飛漲,1939年8月23日一天,大米就從每擔40元漲到每擔45元,之後都沒有消停的意思。柳彥傑再次加強了倉庫的守衛工作,擔心遭到鐵石攻擊。這位業餘米販又狠狠賺了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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