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3 / 4)

這不是他在找茬,他說的是實話。那時候樹林裡那麼黑又那麼靜,他一點都感覺不到紀策的動靜,可是那一陣山風過去,他立刻辨認出一種味道。

不是紀策抽的紅河香菸的味道,那煙不衝,再說這人一天一支哪裡聞得著,引起他注意的是那天紀策誘惑他抽菸時他聞到的那種味,從空氣中分離出來的,霸道地在他鼻腔裡轉悠了好幾圈的味道。

形容不了,又忘不掉的那種,他把它叫做“人渣味”。聳聳鼻尖,他補充一句:“吶,現在也能聞到。”

紀策不能理解,側頭聞了聞自己身上,他剛衝了澡,還打了三遍肥皂,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出來後身上穿的是乾淨衣服。哪裡有什麼神奇的人渣味?

樑上君拍拍他的肩說:“嘿,這就好比你自己不會認為自己人渣一樣,你自己怎麼可能聞得出來?”

紀策無語了,他決定不再糾結“人渣味”的問題,提溜著樑上君的領子把他拎起來:“媽的,快去衝個澡,你再這麼臭下去指不定身上長出什麼味兒!”

樑上君聞了聞自己身上,除了一股發餿的汗臭味以外,還混合著泥土和血液的味道,那味兒銷魂的,差點把他自己噁心死,於是他連忙蹦去衝冷水澡。

樑上君出來的時候身上還滴著水,也不擦乾就直接倒在床上挺屍。紀策一眼瞟過去就看見他滿身傷痕,挑起眉毛鄙視地說:“不包紮?等死哪?”

樑上君腦神經的一半已經在夢裡溜達。他“唔”了一聲表示無所謂,心想又不是沒受過傷,這麼點玩意兒算個毛。這六週的集訓終於結束,他們明天就回伽藍的基地,他現在身心俱疲,總算逮著機會放鬆一下,一動都不想動。

紀策哼哼笑了兩聲:“出於人道主義……”,然後他找到幾處刀傷就給樑上君上藥,那都是他劃得,他知道輕重,傷口長而不深,否則他還得給他打破傷風針。不過再怎麼淺的傷,給酒精燒一下那都是火辣辣的疼,樑上君給折騰得嘶嘶抽氣,模模糊糊地咕噥了一句:“班長,疼啊,你輕點唄!”

紀策手一抖,差點把一瓶酒精都給潑出去。他哭笑不得,什麼玩意兒,這樑上君腦子壞了?什麼班長?哪個班長?

他忽然想起來,樑上君經常提起那個“班長”,雖然大部分時候都是在他神志不清或者無意間提及,但正是因為這樣,說明這個“班長”在他的心裡佔據了很大的位置,能讓他這樣念念不忘……莫名其妙地,紀策感覺到自己心裡有一簇小火苗在燒。

這小火苗慢慢地跳躍著,恰到好處地挑戰他的神經,讓他又發不出火,又覺得心裡頭憋屈。紀策對這種情緒採取了半鎮壓半發洩的態度,面上不動聲色,給樑上君揉瘀傷的手倒是毫不留情。

“嗷嗚!”樑上君終於被暴力折磨醒了,他抱著腿隔開紀策的“攻擊”,罵道,“紀策!你他媽謀殺啊!”

紀策一巴掌拍開他抱著腿的胳膊:“滾你的,能殺你我早殺了,還會等到現在?喊毛啊喊,一點小傷就咋咋忽忽的……”

說著說著他又給堵住了,樑上君整張臉都疼得皺起來,眼眶微紅,用一種“我要報仇”的眼神瞅他。紀策放輕了力道,一隻手把他腦袋按回枕頭上,說:“睡你的覺去,嬌生慣養的少爺!”

樑上君切了一聲:“我是你大爺。”

紀策幫他把腿上的青腫化開,這時候樑上君已經睡得人事不知了。他想了想,順手給他按摩一下足三里穴位。

他知道樑上君那天嘴裡答應了,其實根本有聽沒有做,你說連藥都不好好吃的人,跟他講按摩穴位他怎麼可能聽?紀策也是真的拿他沒辦法,他總不能因為他沒吃藥沒按摩就扣他的分吧,所以說實話,有時候他真覺得樑上君是他大爺。

但是這個大爺很稚嫩。

紀策給樑上君下這個定義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從不否認樑上君的強韌,這樣的人,定然受過千錘百煉,他有一副健康的身體,有一個堅強的意志,肯定還有一個牢固的信仰。

都說當兵的以服從命令為己任,但是一個只懂得服從而丟失了信仰的兵,永遠都不能真正強大起來。樑上君的作為,就好像在一直堅守著什麼,不離不棄。

正是因為這個堅守,他才這麼稚嫩。在他的眼裡,好像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可以原諒的,相信報應,相信正義,相信公理,鄙視欺壓,鄙視強迫,鄙視人渣……以為自己無所不能,能夠救贖周圍的一切,這不是稚嫩是什麼?

紀策笑看一滴水珠從樑上君的腿上滑下,在他的腳踝附近繞了個半圓,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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