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這麼看,總是一件讓人氣憤的事情。在這個圈子裡久了,葉展明太明白旁人的眼光有多利,不管社會怎麼發展,處在少數的人,在旁人眼裡總是異類。有權有錢的,其他人總能給你三分面子假裝可親,若不然,那種帶著歧視嘲諷的輿論只會越演越烈。
葉展明猶豫了一下,說:“好陽,你有沒有想過,換一份工作?”如果把人帶在自己身邊,總能擋去些許傷害,葉展明心下盤算著。
“換到哪裡還不是一樣的,我不怕別人說我什麼,只是不想有不必要的麻煩。況且,我是真的很喜歡這份工作。”許好陽多少也能明白葉展明的想法,只是,不是浮在表面上的不代表沒有。就好像小時候,後來漸漸的老師再也不會當面批評他的數學成績。只是某次家長會的時候,他親耳聽到老師對他媽媽嘆息:“多聽話的孩子,本來應該很有前途,可惜是個數學的低能兒。”
“如果我不來找你,我們能見面的時候就太少了。”這是葉展明最大的不甘願。開什麼玩笑,現在這樣他都覺得在一起的時候太少,如果連店裡都不能去,那還有多少時候能夠相見?
許好陽不說話了,只是握住葉展明放在檔位上的手。他又何嘗願意這樣,只是,總會有許多無奈,總會有許多無法如願的事情。當初張晴說的,在一起後會遇到的問題,以後可能還會一一冒出來。許好陽心裡,不是不憂鬱的。
趁著紅燈,葉展明反手握住許好陽的手,想了想,問:“好陽,你有沒有想過,過來跟我一起住?”這並不是葉展明一時起意,他一直有這樣的打算,只是他也知道,許好陽未必會輕易答應。
“我考慮一下吧。”果然,許好陽看上去很猶豫。
葉展明答應了,沒有再勸。
許好陽的猶豫來自兩個方面。一方面來說,如果和葉展明一起住了,那等於兩個人之間又近了一步,他不是不願意,但就是覺得,太快了一些。真的在一起才三個月不到,就住在一起,那等於像是夫妻一樣生活,他覺得他們實際上還沒有到這一步。另一方面,如果從宿舍搬出來,必然要知會家裡人。他現在跟葉展明在一起,本來就是瞞著家裡人的,再搬出來住,勢必又要再多一個隱瞞。他不想這樣一直欺瞞,卻也的確沒有那個魄力向家人出櫃。
通常這種時候,總會有一些突發情況出現,也確實,沒過幾天,出了一件事,促使許好陽做了決定。
那天,許好陽晚班,吃了午飯去的店裡,店門半關,一個客人都沒有。許好陽心裡納悶,彎腰進了店裡,卻看到所有美甲師都在,穿著黑色制服黑壓壓站了一片。見他進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卻沒有人說話。
許好陽疑惑的看著她們:“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有兩個平時和他關係挺好的女孩子相互看了一眼,正要開口說話,張晴從裡屋走了出來,臉繃得緊緊的,她身後跟著一個瘦瘦高高的女孩子,也穿著制服,手裡抱著一個紙箱子,裡面全是她的個人物品。女孩子的身後,跟著一個怒氣衝衝的中年婦人。
女孩子叫鄭美樂,京郊人,也是店裡的美甲師。這姑娘進公司一年不到,從培訓開始就許好陽一手帶出來的,平時關係不錯,把許好陽當哥哥一樣,常會帶些自己做的包子糕點來分給他吃。
鄭美樂垂著頭,整個人看上去很低落。許好陽兩步走到鄭美樂面前,問道:“樂樂,怎麼了?”
鄭美樂抬起頭來,眼皮很腫,眼睛還是紅的,明顯是哭了很久的樣子。看到許好陽,鄭美樂弱弱的開口:“好陽哥……”
話音還沒落,許好陽就被人大力推開,向後退了兩步,才穩住了重心,許好陽一臉不明所以的看著眼前氣勢洶洶的婦人。
“離我女兒遠點兒,噁心的同性戀!”
許好陽一下子蒙了,對著那張滿是鄙視的陌生的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張晴立馬站到許好陽身邊,飈了:“沒事兒動什麼手啊?要鄭美樂走人我也讓她走了,以後跟我們店一點關係沒有!這是我店裡,沒事兒別在這兒亂撒潑!”
婦人冷冷一笑:“連這種人都能在這兒工作,我看你這店也開不長!閨女,走!”婦人抬頭挺胸的走出店。
“好陽哥,對不起!”鄭美樂對許好陽低聲說了一句,就跟著母親匆匆離開了。
店裡一點聲音沒有,一片死寂。
張晴“譁”的一把拉開卷門:“都還愣著幹嘛?不做生意啦?該幹嘛幹嘛去!”大夥兒像是才回過神來,匆忙散去。
“好陽……”
許好陽抬起頭來,對上張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