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區別這兩個名字同音的兄弟,我未經他們允許,給他們起了好記的名字:都帶個hao字,哥哥叫老鼠,弟弟叫耗子。老鼠和耗子是同一種生物,只是前者文氣一些,後者粗俗一些,與他們本人的氣質正相符。
黃毛小子別看打架不行,可是脾氣倔得很,而且自以為自己打架一流,什麼都行,所以自稱老大。我和他們交過手,他身邊的那些個少年都比他強,卻能讓他做老大,我猜,很可能是狐假虎威,看在他老爸是公安局長的份上,幹什麼事都能暢通無阻,能借著不少光兒,所以才讓他當老大,可是他自己卻渾然不覺,還以為自己多麼了不起。我決定,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讓他有自知之明,瞭解自己有多麼無能,每個人對他低三下四,不過是看了他老爸的面子。
估計是香港黑社會電影看多了,他們也模仿人家收保護費,小市場就是他們發財的地方,仗著人夠多,樣子夠痞,挨家收過去。店家怕他們搗亂影響生意,軟弱的就忍氣吞聲,給點錢送瘟神似的送走,強硬的本不把他們放在眼裡,之所以還會給他們錢,還是因為怕他老爸。他們仗著人多,而且他身邊也確實有兩個能打的,仗著老虎的威風,在小市場橫行無忌,店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我讓他一個人去收保護費。
他的第一個屏障,就是身邊的人,那就把它去掉。
他一開始還不服氣,讓身邊的幾個人不要聽我的,說你算哪根蔥?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呀,我就偏不聽你的。我笑笑說好,然後掏出手機,作勢要撥通老鼠的電話,他這才軟了下來,不過嘴還是很硬,說自己去就自己去,誰怕誰。我得意地暗笑,我看你到時候怕不怕。
他一個人出去轉了一圈,我和其他人在大叔的店裡等著。當然,從資源利用角度考慮,那幾個人我也不能讓他閒著。大叔飯店的生意越來越好,人手也缺了很多,我就讓他們幫店裡的忙,點菜端菜買單洗盤子,哪缺人就去哪,一開始他們還老大不願意,一直只有欺負人的份,哪成想輪落到伺候人的地步?可是我對他們說,你們老大都得聽我的,你要是不聽我的,你們老大的大哥自然會讓你們聽。老鼠的名號還是響噹噹的,在他們心裡有很高的威信,所以他們二話不說就頂上了。忙來忙去,一起合作,這邊點菜,那邊上菜,這邊買單,那邊開門說歡迎下次光臨,客人對他們露出笑臉說謝謝,他們竟然喜不自禁,越幹越來勁兒。他們幹得起勁兒倒是我不曾預料的,不過也在情理之中——幫助別人而得到的快樂,要遠遠比欺負別人得到的快樂更多。
等到耗子回來,也看得傻眼了,他昔日的手下,竟然當起了飯店小工,而且還當得屁顛屁顛的。耗子氣沖沖地質問我:“你把他們使喚夠了吧?讓他們當服務員?給你端盤子?”
我沒理他,問他:“你保護費收來了嗎?”
他臉上掛不住了:“媽的,看我一個人去,都他媽欺負我,不是拖就是吹鬍子瞪眼睛的,不把老子放在眼裡,我打還打不過。。。”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碰釘子了,還不止一個。
“是嗎?他們怎麼不把你放在眼裡了?”我明知故問,其實他去收保護費的時候,我暗中跟著他看了幾家,結果果然就像他說的,勢單力薄,他再怎麼擺出一副兇面孔,人家也不怕他興什麼風浪,都推說沒錢,或者嚇唬他,說要去報案。雖然他爸爸市公安局長,可是畢竟他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小老虎沒長成氣候,當然威風不起來。
他坐在那裡耷拉著腦袋,負責開門的那個小子湊上來安慰他:“老大,你也別灰心,大不了明天我們幾個跟你一起去要,看他們給不給,不給就砸店。”
耗子猛敲了一下頭:“媽的我就不信我一個人收不來,還得靠你們幫忙,沒有你們,我照樣行!”
我笑著說:“你就不怕人家報警抓你嗎?受保護費就是勒索,是犯法的,你不怕坐牢?”
他撇撇嘴,不屑地說:“我爸他媽的就是公安局長,公安局就是我家,誰敢抓我?我他媽的怕什麼?我犯的事兒多了,他頂多罵我兩句打我兩下,從來就不捨得把我送進去。明天繼續收,我就不信收不來!”
我恍然大悟,原來他養成這一身的毛病,跟有個有權有勢還溺愛孩子的老爸,脫離不了關係。如果想改好他,就得先做他爸的思想工作。我爸也曾做大官,可是他從來不嬌慣我,我犯了任何事,他都要求我儘自己的力量去彌補,要我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只是他死了以後,我就再也沒有爸爸來管我了。這小子明明有個愛他的爸爸,卻不知道珍惜,肆意地糟蹋這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