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佑山跟出來,「站住。」
武甲依言站住了,回過頭目光虛冷地看他一眼,「杜老闆有什麼吩咐?」
杜佑山走近武甲,不知從何安慰,於是有些無措地摸了摸他的臉,「醫生說什麼療程最合適就用什麼療程,別考慮錢的問題;他年紀大了,這是遲早的事,你也盡孝了,不要太難過。」
武甲面上的神情稍微柔和了些許,他垂下眼簾,低低地應了聲,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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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曠的特護病房裡,幾架儀器圍著一張高高的病床,四面是冰冷的色調,恆溫空調似乎根本不能緩解病房裡的寒冷感,周伯父睡著了,老人全身插滿了管子,氣色灰敗慘澹;他年輕時條件不錯,身型高大、工作優秀,不少人給他說媒,他卻怕後媽不會善待兒子而一一拒絕了,獨自一人費盡艱辛帶大年幼的兒子;可惜這個兒子非但沒有給他養老盡孝,反而讓他的後半生痛苦不已。
武甲站在玻璃門外望進去,質問院方:「以前心臟衰竭都能改善,現在一個腎結石就要命了?」
「武先生,要命的不僅是腎結石,這只是一個誘因,引發各項身體機能迅速衰竭。」院長握著一疊最新的身體檢查報告單,「請您看一看……」
武甲抬手擋開院長遞過來的報告單,「我看不懂這些!我只想知道,還有什麼方法能緩解他的痛苦?」
院長為難地搖搖頭,「武先生,他哪怕喝一口水下去,也不能再吸收了,這種情況不管送到哪裡,也只能像我們這樣用營養液維持,至於能維持多久,我沒有把握,請您節哀順便。」
武甲坐在療養院院子裡的長椅上,昏昏沉沉地坐到了深夜;療養院熄燈了,保安過來勸道:「先生,請您回去吧!我們要關大門了。」
「好的,不好意思。」武甲立起來,木然地往停車場走。
回家的一路上,前所未有的悲哀蜂擁而至,他在想,不要回到杜佑山身邊去了、也不要再等周烈,躲起來,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就當周烈死了。
這麼多年的等待和尋找,他耗盡了心血,到頭來是一場空;他失魂落魄地把車停在路邊,趴在方向盤上,想痛痛快快哭一場,卻掉不下眼淚;他想告訴周烈:「你爸爸快不行了,你到底在哪裡啊?」
周伯父無數次唸叨著周烈該死,對這個獨子恨之入骨,恨他販毒,恨不得他死!可只有武甲知道老人有多牽腸掛肚,見不到兒子死不瞑目;周烈給他們帶來的絕望和無助,年復一年,與日俱增!
這一夜他忽然有些醒悟,自己不該再自虐、不該再自賤,不該再對周烈抱有任何希望了。
一個人從車窗外伸進手來,拍了拍他的肩,「先生!」
武甲下意識抬頭,還沒看清對方是誰,迎面襲來一片奇怪的噴霧,接著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杜佑山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醒來發現身邊空空的,他一看時間,竟然是凌晨三點多了!武甲還沒有回來,有沒搞錯?再過五個小時拍賣會開幕,這個死性冷淡的,有必要在療養院待一晚嗎?
杜佑山翻個身,困得直打呵欠,罵罵咧咧地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撥打武甲的號碼。
話筒「嘟……」了幾聲,結束通話了。
杜佑山一愣,邊重播邊嘀咕:「怎麼回事?敢不接我電話?」
這一回通了,電話那一頭什麼聲音都沒有,保持了三秒鐘可怕的靜默,杜佑山一個激靈坐起來,睏意全消,「武甲?回答我!」
對方嘎嘎怪笑,「杜老闆,武甲在我手上。」
杜佑山手心裡沁出汗,「你要多少錢?」
「嘖,杜老闆,你應該先問『你是誰?』才符合臺詞嘛……」
杜佑山耐著性子,「你是誰?」
「不告訴你!」
對方的聲音七拐八扭的,尖銳地颳著耳膜,杜佑山抽抽嘴角,握緊了拳頭,「神經病!你有什麼條件儘管開吧!」[切勿散播]
「我要你五個小時後,把那副棺材拍下來,捐給博物院。」
「開玩笑,三億的東西!」杜佑山冷笑,「我辦不到,你能怎樣?」
「杜老闆,你別給我裝,那副棺材本來就是你的,我只是要求你像第一次拍賣一樣,最終拍回自己手上,第一時間向媒體公佈捐給博物院,我立即放人;否則……」對方慢悠悠地拉長尾音,隨之「砰」的一聲槍聲驟然響起,迴音在手機裡嗡嗡作響。
「你別傷害他!讓我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