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趕走了。”船家說得來了興致,停下搖船,一屁股坐在船頭,抽起水煙,眯著眼對我述說著傳說中的故事。
“後來呢?”我聽得入神,便問道。
船家將菸袋磕磕,才繼續說道:“當徐阿天得訊息趕到半路的時候,楊金元已經把五姑娘活活勒死了。”
我聽了無意識的撫摸起藏在腰間的牛角梳,原來想要一起活,並不是一件易事。
“五姑娘死後,徐阿天裝扮成一個挑換糖擔的賣糖人,半夜裡把五姑娘的靈位偷走,供在自己家裡。楊金元知道後,惱
羞成怒,又下狠心打斷了徐阿天的腳,徐阿天失了勞動力,只得搖‘敲梆船’沿村討飯,最後憂鬱成疾死了。”
船家又嘬了一口水煙道:“現在的女兒家啊,天真得緊,總盼望著能碰上象徐阿天那樣的俊俏小夥子,就是風裡來火裡
去也願意跟著他走……”
我聽出船家話裡的不贊同,便問道:“如此不好麼?”
船家失笑:“做父母的總希望兒女好,做子女的卻不知父母心。年紀輕輕做什麼都憑著一股衝勁,等當真跟了那樣的小
夥子私定了終身,就一定有好日子過了?”
我想了想道:“畢竟是自已的選擇,總比被安排著和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成家好些。”
船家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壯年漢子,可是臉上卻有了歲月留下的深刻痕跡,兩鬢也染了白,他笑著道:“公子哥,你想必
也是在家受寵,出門沒吃過多少苦的人。”
我聽了笑笑,不想去辯解,其實這兩年的飄泊,有什麼苦是我沒有吃過的?
“柴米油鹽醋,樣樣不可少。人活一輩子,不就那麼回事?”船家仰起頭吐了個菸圈,又道:“我年輕的時候也喜歡過
一個有錢人家的小姐,她長得好,性子雖嬌些,我卻也喜歡得緊。可是她家裡不同意。被發現沒多久,她就被嫁到外地
去了。”
“你追去了?”我看著船家的表情,似乎不象。
果然,船家搖頭:“我爹那時還在,拎了根棍子把我打得下不來床,等我傷好些,家裡便做主替我娶了一位門當戶對的
姑娘。”
我一愣,忍不住道:“那你們就這樣錯過了?”
船家又吸了口水煙道:“談不上錯過,我是粗人,也說不上來什麼大道理。當年的事,我不後悔,畢竟人總是年輕過,
就算我爹當初把我的腿打斷了,我也覺得值。但是,日子過久了,我才知道,人那,總是不看眼前的。我經常想,若是
當年我真和跟那個小姐在一塊兒了,現在會是什麼樣子?話說回來,我現在的婆娘,真是沒得說,性子也好,又會持家
,還替我生了兩個大胖小子,活到這份兒上,我也知足了。”
我聽了也不知說什麼好,若當年這個船家真與那富家小姐成了家,今日極可能已是勞燕紛飛。
又或許,當年的痛苦,也不過是我一手造成。
“公子哥,你還想逛逛哪裡?”船家將水煙插進腰帶,精神抖擻的站了起來。
我微笑:“船家,若我想在這裡定居,可要與誰打個招呼?”
船家聽得一呆,隨即高興道:“公子這是哪裡話,我們這兒窮鄉僻壤的,哪有什麼招不招呼的,若你有意思留下來定居
,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見鎮長落個籍。”
“你們這裡缺不缺大夫?”我想了想道,若是別的事,只怕我也做不好。
船家立即感慨萬千:“我們這窮地方,看個病都得上鄰近大些的鎮子,哪有自已的大夫。公子,若你肯留下,鄉親們都
會感激你的。”
正如船家所說,小鎮的居民個個熱情好客,聽說有位大夫願意留下,便有人去張羅住所。
船家阿武於是自靠奮勇的帶我去見鎮長。
小鎮裡除了河道,便是數不清的弄堂,最寬的僅容五人並行,最窄的一名男子須得斜著身子才能透過。
鎮長所住的是大宅,平時大門不開,需從設在廳堂側面陪弄進入。
陪弄裡沒有采光,因此在牆上挖有燈孔,有油燈照明。
饒是如此,我也被幽深狹長的小弄繞得頭暈腦脹。
阿武在前頭卻走得飛快,還不時回頭笑道:“公子,就快到了。這陪弄待以後走得熟了,就不暈了。”
鎮長是一名年逾不惑的男子,但也許是生活過於操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