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有啥特別,但是在2002年,所有的中國年輕人都知道,那一天,叫情人節。
“一起吃個飯吧。”
年初三那天,楊磊在東方大酒店定了一個包廂。
方梅也來了。方梅聽說是房宇生日,說,這一頓她來請。她也想見見房宇。
方梅問過楊磊,是不是她改天換個場合請房宇比較好。楊磊說,沒什麼,一起來吧。
房宇準時來的,穿著黑色的皮短夾克,顯著修長的身形,高大,清冷。自從楊磊再見到他,房宇一直穿著黑色的衣服。
“房宇,好久不見了。我不請自來了,你不會怪我吧。”
方梅落落大方地和房宇打招呼。
之前楊磊囑咐過方梅,什麼多餘的話都別說,也別多問房宇這幾年。
其實不用他囑咐,憑方梅的聰明,她知道楊磊怎麼想,不該說的都不會說。
她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女子,既不會當面揭人的傷疤,也不會糟蹋楊磊的苦心。她只是心疼楊磊。
“早就聽說你回來了,一直想請你聚聚。咱們也好久沒聚在一起了,來,今天我做東,乾一杯!就為了……為了咱們看上去都沒老!”
方梅端起酒杯,爽快地說。
方梅比起幾年前房宇剛見她時的樣子,更漂亮,更有成熟女人的風韻。那是小姑娘時期不能相比的風情。
三個人舉杯,碰在了一起。
“你更漂亮了。”
房宇禮貌地稱讚。他還記得方梅當年的樣子。
“甭打趣我,都老姑娘了,還啥漂不漂亮的,老黃瓜刷綠漆,裝嫩唄!”
方梅知道今天這場合必須得她來活躍氣氛,貧著。
“她知道你生日,非要來。隨她了。”
楊磊對房宇解釋了一句。
方梅打量著房宇,笑了笑。
“房宇,你倒是更帥了。要不是已經名草有主了,肯定迷死小姑娘。”
方梅也沒想到,經歷了婚姻、家庭,房宇竟然沒有一點已婚男人的發福走樣,也沒有那種安定、踏實下來的感覺。相反,他身上還像多年前一樣,帶著那種混子獨有的氣息,帶著一些滄桑的成熟,混合成一種更加沉澱、更加冷硬的氣質。
“來,這一杯,慶祝我們三個久別重逢,祝房宇生日快樂!”
方梅始終讓氣氛顯得自然。
房宇喝乾了杯裡的酒,楊磊也喝乾了。
方梅是個任何場合都不會冷場的人,言談有分寸,她不時地說笑兩句,話題又巧妙地不涉及什麼,只是談著一些輕鬆的話題,讓房宇和楊磊不會尷尬。方梅說起自己正在打的一款遊戲,邀請房宇有空一起上去玩。
“楊磊不行,他部隊不玩遊戲,能玩他技術也特別差,打個小妖都打不死,別說老怪了。”
方梅故意損楊磊的水平。
“你能謙虛點兒不?那是我讓著你。”
楊磊一直在配合方梅,讓氣氛輕鬆。
“你讓著我啥了?哪次不是我費血去救你?”
“那是救嗎?”
“怎麼不是了,我說是就是。”
“行行,你說啥是啥。”
“別不承認,想贏我還早著呢!”
方梅開玩笑。兩人鬥嘴鬥習慣了。
“……”
房宇沉默地聽著他們鬥嘴。
楊磊隨手把沙拉里的雞蛋瓣放到一旁,他從小有個壞毛病,不愛吃蛋黃,只吃蛋白。方梅眼尖看見了,把他盤子裡的雞蛋瓣拿過來,用小勺挖去了蛋黃,自己吃了,把蛋白放回到楊磊的碗裡。楊磊看了一眼,隨口吃了。
方梅從小就知道楊磊這毛病,兩人吃飯時候常常這樣,早就習慣了,做得很自然。
房宇看著他們。
這天是情人節,飯店裡情侶很多,一直在放纏綿的情歌,飯店很貼心,透過音響祝福用餐的情侶朋友情人節快樂。
這裡三個人正好沒人說話,桌上靜了一下,都聽到了。
“抱歉了,今天沒讓你們好好過節。”
房宇說。
那年頭正是商家媒體剛開始拼命炒作情人節的時候,滿大街都是宣傳,房宇知道這天是什麼日子。
“我敬你們倆。今天讓你們破費了,謝謝。”
房宇端起了酒杯。
“什麼話,跟我們你還客氣?”
方梅說。房宇已經端起了酒杯,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