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殊驚醒,他發現自己身上蓋著褐色的毛毯,有些困惑剛才的是回憶,還是睡著了?
──真是一個冗長的夢。
可是他清晰地記得這個夢的結局。
《哀悼》在交流展覽結束的當晚被盜了,捷克警署立刻通知了國際刑警,在海關、旅店、車站、機場佈下了天羅地網,就連晏子殊也覺得難以承受的兇猛追緝,那個人卻始終安然無恙。
波希米亞水晶的光芒會如此犀利嗎?
它是透明的水晶玻璃而不是鏡子,晏子殊非常懊惱,為什麼他沒有事先注意到這點。那是微型攝像頭,它拍下了畫廊的佈局和《哀悼》具體的位置。
還不只如此,莫拉維克館長的話暴露了關於《哀悼》的重要資訊,晏子殊還記得卡埃爾迪夫盯著他看的眼神,那絕對不是友善的。
半年前的恐嚇信,是他……
一種悚然的感覺從心底滋生出來。
他是公爵,他家財萬貫,為什麼還要鋌而走險?
四天後,一點兒蛛絲馬跡也找不到的晏子殊,走進了「羅滋堡」。
卡埃爾迪夫住在頂層的豪華套房,除了主臥室,還有書房、遊戲室、客廳、偏廳和花園陽臺,儼然一棟高層別墅。
接待晏子殊的,是一箇中等身材,穿維多利亞式西服,看上去木訥少言的老管家。
「主人在書房等您。」他說著英語,可是有頗重的德國口音。
他引領著晏子殊穿過典雅的大理石客廳,走進一間水晶流蘇搖曳,裝修精美的書房,卡埃爾迪夫正坐在一張紅色的天鵝絨扶手椅裡,看橡木桌上一本非常厚、非常古老的書。
看見晏子殊走進來,他闔上書本,對管家吩咐道:「請拿錫蘭茶進來。」
管家深深鞠了一躬,退出了書房,他出去的時候,手搭在黃銅把手上,書房的門扉無聲地關上。
晏子殊盯著卡埃爾迪夫,他依然是無可挑剔的俊美:金髮不羈的梳在腦後,臉孔稜角分明,極富魅力,他唇角含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是嘲笑?還是挑唆?晏子殊眯了眯眼。
「我想,你現在想問的是,是不是我偷了《哀悼》?」卡埃爾迪夫在晏子殊開口前,就輕幽地搶白道:「但是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晏子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又恢復平常,他的確想這樣問。
「……是你乾的。」晏子殊壓抑著這幾天來積聚的怒火,這句話就像從牙關裡迸出來的:「為什麼?」
卡埃爾迪夫只是凝視著他,並不回答。
「說實在的,你他X的幹得不錯!」
晏子殊目光灼灼地瞪著他,非常憤怒:「你最好小心,別讓我抓住把柄,不然我一定親手送你進監獄!」
卡埃爾迪夫出奇的冷靜,他紫水晶般的眸子流動著剔透未明的色澤。
「如果你做得到的話。」他淡淡地開口。
晏子殊氣極,兇狠地瞪他一眼後就奪門而出,「砰!」關門的那聲巨響簡直連地板都震動了。
老管家推著擺有奶油松餅、三明治,和錫蘭茶的銀色餐車,在書房門前停下,然後很輕地旋開了書房的門。
卡埃爾迪夫又在看書。
「主人,這些還需要嗎?」老管家顯然聽到了那聲無禮的巨響。
「不必了。」
卡埃爾迪夫頭也未抬,他看的那本書,既晦澀又艱深,泛黃的書頁上是早已不用的古代文體。
老管家的眼神是陰鷙而憂心忡忡的。
「主人,他是個國際刑警,這對我們以後的計劃會有麻煩。」
「可是,也更有趣了不是嗎?」卡埃爾迪夫顯出躍躍欲試的微笑:「我想要他,卡斯帕,你看見他的眼神了沒有,好像一頭野獸。」
飛機緩緩地降落阿姆斯特丹國際機場,可以看出機上的乘客都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十小時的飛行,蜷在狹小的座位裡一動不動,肌肉疲倦。
現在是上午十一點左右,經過休憩與轉乘IST的班機後,將在下午五點抵達伊斯坦堡。
禁菸顯示燈倏然消失,機身完全停穩後,晏子殊解開安全帶,和其它乘客一樣,開始從行李架取出自己的旅行袋、皮箱。
飛機上嚴禁攜帶槍械和易燃易爆的物品,可是晏子殊例外,他的皮革旅行袋裡,放著一把Golck手槍,四十發點二五口徑的子彈,一套指甲蓋大小的跟蹤竊聽裝置,和一張信用卡。
他不想在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