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這些天你好好休息,什麼都別想。往後的事,都放心交給我。”
☆、(二十九)
到了景灝天的洋房,四雙又兜出去接醫生。景灝天把雲初安置在自己房裡,點燃壁爐把屋裡烘得乾燥暖熱。
雲初被他團在被子裡卻不肯睡下,仍是那樣自己抱成了一團呆呆坐著。無論景灝天跟他說什麼,卻比石頭投進了水裡還不如,連絲毫的漣漪都泛不出來。景灝天又氣又急都快發瘋,只能自己兜到陽臺上把一片的盆栽都砸了個乾淨。平嫂在樓下聽到了動靜不知發生何事,嚇得上來看。景灝天卻只叫她把浴水燒著,自己平復一下,若無其事地回到房裡,又巴巴地去抱了那人陪著笑跟他說話。
不一會兒約翰遜過來了,給雲初細細看過,除了額頭上的裂口,並沒有大的病症。用酒精消了毒簡單包紮了一下,又開些藥片,就收拾用具要走。景灝天叫四雙下去開車,把他送到樓梯口,約翰遜斂了微笑湊到他耳邊說了些話,輕輕拍了拍景灝天肩膀,默然走開了。
約翰遜說得悄然無聲,顯然是怕病人聽見。但他聲音到底分毫不消全進了景灝天的耳中,他說,病人只是著了點風寒,但他剛遭受過侵犯,可能心理上需要些時間。
正坐實了他對那些紅痕的猜想。即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景灝天目送著約翰遜下樓去,仍是無法剋制狠狠一拳砸在牆上。
回到房裡景灝天抱了雲初幫他洗過澡,又將他安置到床上去。
雲初身上穿了景灝天的絲綢袍子,領口低低垂到胸前,露出的肌底細滑精緻,流瀉著無可比擬的風流韻味。然而景灝天哪裡有心思去在意這個,一眼看到他脖子裡胸前幾乎印滿了紅痕,有火發不出,憋得快要吐血。偏連問都不能問,自然也無從安慰,只能心疼地抱著他蜷縮的身子,哄他躺下睡一陣。
然而他這樣不問,雲初卻愈加敏感起來。心裡是明白的,這樣明顯無處可遁的痕跡,他怎麼會看不見?景灝天會鄙棄他的吧?心裡不覺閃過一個念頭,突然嘴角僵硬地提了一下,像是為自己的念頭嘲然,怔怔地問他:“景灝天,你喜歡我嗎?”
景灝天從未想過敏感害羞如徐雲初,會在此時問出這樣的問題來,不禁一怔。但到底是風月場中滾滾紅塵裡穿梭過來的,景灝天心裡怔著嘴上卻早已不帶猶豫出口:“喜歡。”不管他是要尋求安全感還是試探,他景灝天對徐雲初動了心的,沒什麼好否認。
問的人似乎沒料定那人答得這樣快,快得叫他都無法辨認,到底那是真的還是假的。於是唇角仍是嘲然彎折起來,又問:“那你喜歡我什麼?”
“喜歡你乾淨。”對景灝天來說,幾乎所有跟他有過關係的女人都會時不時來上這麼一套純屬調笑的問題,當她們問完“你喜歡我嗎”這個問題之後,若答案是“喜歡”,那麼隨之而來的一定是“你喜歡我什麼”。所以連考慮都不用,直白坦然地告訴他對他的感覺。徐雲初這個人,乾淨得像西塘冬天的霧氣,有時候卻又帶了些俏皮和大膽,叫人無從捉摸。他們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可景灝天對他的全部印象,就是如此。
景灝天喜歡他乾淨。這個答案叫雲初突然真的笑了起來。果然呢,他之所以把他誑來玩玩,就是貪圖他乾淨吧。可說到底他卻也跟那些妓寨裡頭賣的一樣髒,景灝天這樣的少爺,只怕會隨即將他脫手甩開,免得他髒了他的手他的人。於是雙手胡亂地扯開身上的睡衣,露出那些令人難堪的痕跡:“可是景灝天,我現在不乾淨了。你還喜不喜歡我?”
雲初此時心裡空得像生生挖去了一塊血肉,竟全不知自己是在做著什麼。隱約覺得追著景灝天無理取鬧地問這些愚蠢的問題十分可笑,卻又不知為何不甘心似地想要掩蓋掉些什麼。
是什麼呢?
想要掩蓋掉的是那個陌生人對他的侵犯?還是王水根跟陶然合作任他給人蹂躪的骯髒事實?亦或是親耳聽到景灝天跟別人說,他跟徐雲初只是玩玩而已?
所有這些,最想最想當做虛幻消除抹去的,到底是哪一樣呢?
讓他心慌不甘地存著一絲殘念,希望景灝天親口說的話,可以把那些噩夢當做灰塵一樣抹掉。
□的肩頸線條柔和,玉白的身子甚至殘留著少年人的青澀,卻精美玉致得如同歐洲最具水平的雕刻師雕出的神像。兩顆紅葡萄一樣晶瑩稚嫩的果子點綴在雪白膚色上,如白雪紅梅那樣鮮明的映襯,看得人一陣心悸。景灝天聽他說胡話,擰著眉手掌細細在他身上摩挲過那一處一處被用力啃咬出來的痕跡,嘆道:“在我心裡,你不管怎麼都是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