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學校,連書都不讀,整天混在這座山裡頭嗎?」
她撲上前去,拚命槌打著曜輝的胸口,說:「你還在考慮什麼?再考慮下去,豪豪都快變成我不認得的野孩子了!你為什麼不答應搬回來臺北?和我做夫妻有那麼痛苦嗎?我哪裡不好,你說,我會嘗試去改呀!」
「阿梅!」揪住她的雙腕,曜輝一叱。「妳再鬧下去,我們就什麼都別談,請妳回臺北去吧!」
前妻倒抽一口冷氣。「你……連茶都不請我喝一杯,就要叫我滾蛋?你是不是另外有女人了?你上次口口聲聲說沒有,但你只是不講而已!你一定是喜歡上別人了,所以才會對我這麼冷淡,是不是?」
「是。」斬釘截鐵地說出來之後,在前妻的憤怒爆發前,曜輝又補上一句。「又怎麼樣?」
前妻後退兩步,不信地搖著頭。「那人是誰?」
「無論是誰,都與妳無關,阿梅。我們離婚了,不是我背叛妳,而是我們兩人都恢復自由之身,可以再給自己找另外的心靈寄託物件。我可以,妳當然也可以啊!除非妳在離婚這段期間內,沒和別的男人出去約會過,不然——」
「我沒有!」前妻悍然打斷他的話。「我一直都想著你和豪豪,誰來約我,我都不和他們出去!」
「……」一嘆。「那真是遺憾,或許妳錯過了一個原本能讓妳幸福的男人。」
「鐵曜輝,你這麼說,是不願意和我複合了?」前妻拉起豪豪的手說:「你不要我沒關係,可是我要豪豪
我在一起!豪豪,你告訴馬麻,你想不想要把拔和馬麻都陪在你身邊?你希不希望我們家回到過去那樣,你、把拔、馬麻三個人住一起?」
卑劣地利用起無知的兒子,前妻的問話,自然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真的嗎?我要!我要!把拔,馬麻說她要和我們一起住耶!萬歲!」
挑起一眉,前妻難掩得意之色地說:「你捨得令豪豪難過、令豪豪身邊沒有母親地長大嗎?瞧,豪豪這麼開心,可見得這一年他很想念我。你若是說不,第一個傷害到的人,就是豪豪。」
曜輝沈下臉。
「豪豪,馬麻今天晚上就睡在這邊陪你,好不好?」
前妻得寸進尺地一笑。
「好啊、當然好啊!豪豪好高興喔!把拔,你也高興嗎?」
曜輝望著兒子滿是雀躍、滿是燦笑的小臉蛋,艱澀地吞下滿腹怒火,靜靜地點頭。這場角力,他是輸了。
本想晚上趁豪豪睡著後,再到王逸那邊向他解釋前妻的事,但前妻卻不按牌理出牌地強行住下……現在,計劃全泡湯了。
只能站在窗戶前,望著對門「碧山莊」內的燈火一盞盞地熄滅。
一條小小車道,竟給曜輝無比遙遠的距離感。他很擔心那個情感纖細、性格內向的男人,會不會為了自己隱瞞與前妻見面一事,因而產生什麼不必要的誤解。早知道就別管什麼時機,發生的當晚就招出來,現在也不會如此忐忑不安了。
擔心前妻會在暗中觀察自己的行動,萬一自己魯莽地跑去找王逸,被她發現,她是絕對會起疑心的。
不能將王逸也拖下水,前妻的心機他算是見識到了,曜輝不想要前妻也以什麼卑鄙的手段來對付王逸,他得保護他。反正前妻不會一直住在這兒,遲早她都會離開。等她離開,或許會費一番唇舌工夫,但曜輝相信王逸不是不聽解釋的人,給他點時間他就會諒解自己的苦衷的。
踏著沉重的腳步,曜輝上樓。豪豪和前妻睡床上,今晚他得睡在房間的地板上了。
對面的燈全暗了下來。
王逸垂下頭,將窗簾放下,回到起居室內。
這是第一次,曜輝對他爽約了。總是言出必行的男人,會無法前來赴約,想必是有什麼不可抗拒的理由……
他明知道我還在等他,等到天亮我都願意等,可是他還是沒有現身。那表示他「真的」和妻子重修舊好,現在是他們夫妻重要的交心時刻,他沒有空再陪我玩「同情」的遊戲了?
他們手牽著手、眼望著眼嗎?他們在訴說這些日子以來對彼此的想念嗎?他們在歡笑著,在滿足著一度失去而重新尋回的幸福嗎?
老天爺把曜輝借給他的時間到期了,非死心不可的時刻已到來。
王逸走到吧檯,隨便取了瓶酒,也不管上頭是什麼標籤,只要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讓他喝醉、讓這顆心麻痺、讓他的腦子不再思考的——都行。
開啟,就往嘴裡直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