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更讓他覺得長久以來的堅持變得微不足道。
梁樂禮思索著,現在自己這種軟弱的想法,大概也是受周品言的影響……
車子在一個巷子口停下來。他們雙雙下車,旁邊就是間小酒館。
周品言慌張地將自己的臉掩得嚴嚴實實,侷促不安地說:「機長,我想我還是走回去好了,要是被人看到……」
梁樂禮抬眼:「你要在這種天氣走二十公里回去?」
周品言垂下頭,羞愧地說:「我根本沒掉錢包……抱歉,我只是想找機會跟您解釋清楚。我自己可以坐車回去。」
梁樂禮推開門,轉頭道:「那么,就陪我喝一杯吧。這裡是德國,我想林祺鋒再老奸巨猾也不可能在這裡安插眼線。」
周品言誠惶誠恐地跟著梁樂禮走進酒館,心裡想著自己到底又做錯了什么事。
在吧檯坐下之後,梁樂禮好笑地看著周品言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不動聲色道:「伏特加可以嗎?還是你喜歡澀一點的紅酒?」
周品言驚慌失措地說:「伏、伏特加就可以了……」
「不必這么拘束。」梁樂禮脫掉身上大衣,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周品言左顧右盼、確定沒人跟蹤之後才拿下頭上可笑的帽子,並將覆在臉上的圍巾扯了下來,順便脫掉身上一層層的禦寒裝置。
進到溫暖室內後,微血管擴張、血液流回,周品言感到臉頰和雙手開始發熱。他微微側過身,不想讓梁樂禮看到他的臉。周品言臉紅通常會從額頭開始,一路向下直到鼻子,而人中以下的部位卻不會發紅,他這副模樣常常被別人嘲笑。
梁樂禮反倒是沒注意到周品言的窘迫,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在這季節喝下去的酒精隨即發揮效用,讓人從身子骨裡暖和起來。
周品言則不敢抬頭,佝僂著修長的身體,小口小口地啜飲著。
很快地,梁樂禮便察覺到了周品言的異狀,不過他只是皺著眉想:周品言偶爾看起來真的很……sissy,但這不是應該都出現在同性戀中所謂的零號身上?
周品言沒注意到梁樂禮對他的打量,只是低著頭一味的喝著酒。然後,他鼓起勇氣看著杯子道:「機長,請問……」
「抱歉。」梁樂禮率先說道。
周品言頓時以為自己聽錯了,驚愕地看向梁樂禮。
這是梁樂禮邀請周品言的目的,他想在周品言離開前把話說清楚。梁樂禮向來在意別人對他的看法,但他的做法通常是隱藏自己的真面目。而現在的他也在意周品言,不過卻是想讓他知道自己的真正想法。
興許是酒精的催化,也可能是德國的天氣讓腦袋無法正常運轉,縱使理智告訴他這是多此一舉,梁樂禮還是繼續道:「這一切其實和你無關,你只是正好……被捲入。」
周品言甚至忘了隱藏發紅的臉,戰戰兢兢道:「為什么您要這么說?」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被迫離開公司。關於這點,我感到萬分抱歉。」
周品言苦笑道:「機長,您大可不必這樣的,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真要說,是我一時把持……一時鬼迷心竅了才會去惹出這些事情來。」
梁樂禮驀地有些不悅,周品言明明就像是個輕浮的人,但在他面前卻總是像這樣先低頭,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梁樂禮揉了揉額頭:「我並不常在國內喝酒,尤其是酒吧。因為我不能落人口實,任何可能引發負面觀感的行為絕對避而遠之。就算一般人認為『只是去小酌一番有什么關係』,但謠言及惡意的抹黑,都有可能將一件小事變成毀了一個人的導火線。」
周品言怔怔地聽著梁樂禮說話。這是梁樂禮第一次主動說起自己的事,當下讓周品言有種錯覺,兩人彷彿只是像朋友般把酒言歡,這是他從沒奢望過的情況。
「我和以前的朋友們也幾乎斷了聯絡,因為我覺得除了工作上需要交際,沒必要和其他人深交;我也幾年沒見過父母了,連他們近況如何都不知道,卻在逢年過節時,費盡心思討好對我前途有幫助的岳父岳母和他們那些有權有勢的親戚……」
梁樂禮牽起一抹自嘲的笑:「你也覺得,我這個人活得很卑微吧?」
此時周品言只覺得梁樂禮並不如外表看起來堅強。他活著,卻質疑自己的生存方式,他走著,卻不曉得前進的目的為何。
周品言第一次走進了梁樂禮的內心,而意外發現機長的脆弱。
「這樣的我,怎么會犯下那種失誤?」梁樂禮對著周品言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