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卻像在說給自己聽似的,「若不是遇見我,你也不必如此委曲求全了。」
周品言閉上眼睛,覺得心裡像是被掏空般的難受。良久,他才緩緩開口:「機長,對於遇見您這回事,我從來沒後悔過。」
梁樂禮終於回過神,轉頭瞥見周品言臉色平靜地說著。
「對我來說,這是一個契機,我並未因此失去什么。」
雖然這之後我們會形同陌路,這將會是我最遺憾的地方……周品言想著。
「你太天真了。」梁樂禮淡淡地說。
「如果再讓我選擇一次,我也無法確定是否會做出相同決定,但至少……」周品言強調,「至少現在,我完全不覺得和您的相遇是個錯誤。如果不是那意外,我也沒機會像這樣跟您一起喝酒。能夠和您認識,我由衷感激。」
周品言認真的目光讓梁樂禮感到無所適從,他像想掩飾情緒般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這男人簡直蠢得讓人難以置信,但聽了他的話而感到心中悸動的自己又算什么?這種事情……這種事情不管對任何人來說應該都是災難,為什么周品言能用如此的表情說出他不在意?為什么周品言能對這樣的自己說出……
梁樂禮覺得自己真是徹頭徹尾的做錯了。周品言就像是散發著甜蜜香氣的毒花,明知道那鮮豔的外表是種警告,但還是讓人不由自主地靠近,然後被毒液一層層的往深處侵蝕,直至上癮。
兩人都沒再說一個字,各自懷著不同的心思默默地喝酒。周品言偷偷觀察著,他和機長之間的氣氛似乎有點微妙,梁樂禮不再劍拔弩張,取而代之的是某種迷惘。
周品言沒多問,有些事他不能夠過問,也沒資格探究太深入,他不想破壞兩人目前的和平,好不容易機長可以卸下偽裝和心防,這也應是最後一次了,周品言只想把握這唯一的一次。
機長示弱並不代表周品言可以趁虛而入,他知道這是機長對他最後的慈悲。
一想到這點,就讓周品言胸中湧出一陣陣無法遏止的心酸,他也只能喝著酒,希望能讓酒精補滿空洞。
微醺的兩人離開酒館時已近中午,法蘭克福活力的一面在漸多的人潮中慢慢展現。
他們沿著美茵河畔走著以驅散酒意,十一月底這時,正逢法蘭克福一年一度的聖誕市集開始,遠遠的都可以看見羅馬丘廣場三十公尺高的聖誕樹和萬頭攢動的盛況,一排排的攤販散發出食物的香氣,琳琅滿目的聖誕裝飾品也一車車的載進廣場。
距離不過數十公尺的河畔,卻又是種彷彿與世隔絕般的沉靜氣氛。
「大白天的時候就喝得醉醺醺的,這樣似乎不太好。」周品言吶吶說道。
「那裡……」梁樂禮舉起手指著那些攤販,「我想應該少不了酒精類飲料。」
周品言笑出聲,然後抬起頭看著依然灰色的天空,他長長撥出一口氣,溫熱氣息瞬間變成白霧,視野一片朦朧。遠處傳來沉重悠遠的金屬聲音,是聖尼古拉教堂的鐘響。
「我突然覺得,德國真是個很美的國家。」周品言開懷道。
周品言臉上欣喜交雜著落寞,梁樂禮一切都看在眼裡。
8
坐車回到旅館,從大廳直到四樓他們房間都悄聲無息。一般的遊客此時在外觀光,而疲累的機組人員們也尚在沉睡之中,只有手腳俐落的客服人員安靜地進行打掃工作。
走出電梯的右手邊是K航機組人員的房間,周品言的房間在靠電梯旁的地方,走廊最底端則是梁樂禮的房間。
「機長。」周品言走到房門口時停下說道,「謝謝您不計前嫌陪了我這么久。」
梁樂禮淡淡地應了一聲便繼續走。
周品言貪婪地看著他的背影,以後就沒有走在機長身後的機會了。
「機長!」周品言忍不住又喚了一聲。
梁樂禮停下腳步,回頭疑惑地看著周品言。
周品言走上前去,難掩心中失落地對梁樂禮道:「機長,我……」
梁樂禮微微蹙起眉頭。
「我仔細地考慮過了……」周品言強忍著幾乎就要傾瀉而出的情感,不得不面對現實的空虛將力氣全都抽乾了,他雙手微微顫抖,「這是我最後一次跟您一起飛行了。從今以後,我會完全退出您的生活。」
梁樂禮一時之間似乎不太能理解周品言的話,從字面聽起來像是……
見著梁樂禮的表情,周品言硬扯出個笑容,看起來卻有些悽慘。
「我想早點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