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原諒,他是怕斷了自己的財路,家裡的錢都由她保管,她也是一家幼兒園的老師,掙的錢,自然比爸掙的多……爸從來都是在給錢磕頭,在給煙,酒賠罪。
我問老媽:“為什麼不離婚。”她只是苦笑,卻不說話,一遍又一遍地淘著鍋裡的米,在充滿油煙味的廚房中,靜默地似一塑雕像。
後來,我又稍大了一些。
那是一年的12月25日,我小學放學回家,媽就那麼安詳的睡在床上,一動也不動,連呼吸也一起安詳了,泛著死灰的面板上深深陷入的眼窩讓人心疼……原來媽也是可以這麼安心的睡麼?我從來都只見過她在夜裡,趴在枕邊上,捂著嘴唇哭……到黎明時,拭了淚水再睡去,時間一久,她的枕中因浸水而變得皺皺巴巴的,帶著發黃的乾枯顏色。
只是好不容易睡著了,為什麼有人將她從床上帶走,又帶進土裡去了呢?葬禮上,我笑話般的看著父親在靈柩前哭天搶地,如喪姥妣似得痛苦,自己卻終是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咧著嘴,斷枝似得倚在門口,看著那朵白花下年輕的面龐。
老媽她……也是會這麼好看的麼?圓潤的面龐,高挺的鼻子,一雙甚有靈氣的眸,美的幾乎讓我不敢認……不能認……
只是媽……你終於想通了麼?終於有一天,肯為自己想想了麼?肯拋下我們,先走了麼……
老媽走了,家裡倒是一天不如一天,剛上完初中我就不上了,老爸拉著我,又給我跪下,說讓我幫他掙錢,我看著他道:“看你下跪並不比抹布會擦桌子讓我感到新鮮!”
“咣噹!”啤酒瓶炸破的聲音從頭上傳來,視線很快變得濃稠而鮮紅,鐵鏽的味道從四面入方湧進鼻腔,臉上粘粘膩膩,噁心的難受,我碎了他一口,告訴他:“隨他的便!我知道自己生來便皮相好,也知道他會讓我幹什麼……我都不在乎,但只要有一天,我有了辦法,便會讓他十倍,百倍地還回來!一分……不留!
那時候的無眠都市還沒有開張,我被那個男人扔到一家低劣的GayBar當服務員,兼職做M……呵呵,好笑,沒聽說過M還有做兼職的?!
吵雜的音樂,老闆荒淫的笑聲,老頭子和小M們的調情讓我的腦袋發矇,後來讓一群客人灌了酒……烈酒……第一次就這麼糊里糊塗的交待了……其實,我自己都說不出,那一夜過了多少個”第一次“,呵呵,就是早上醒了之後枕邊放了一沓錢罷了……
那個男人拿著那一沓錢,用了一部分給我買了點傷藥,我都知道,他不過是怕我身上不好了就沒法賺錢……冷笑一聲,手卻無法不伸向那些讓我噁心的東西,忍吧,等到我十八歲……
過了四年不倫不類又渾渾噩噩的生活,我偷偷地跳槽到無眠都市,徐大哥對我很好,他很照顧我,知道我的身世後更是關心,不讓我接一些很變態的客戶的單。
王善財算是我接的無眠都市的第一個客戶,他不算變態,但是偽善,還有點喜歡SM,確切的說,我對他完全沒有感覺,但他好像有病一樣一直只點我的單……直到周任宣他自動跑去搶單,妖豔地出現在他面前。
周任宣大概曾一度被冷落了,也許需要一個可以攀而有錢的物件,所以就瞄上了王善財,大概是因為我對他不冷不熱的態度才會讓周任宣找上他的吧?誰知道呢?
不過王善財還是經常點我的單,一直到我20歲,周任宣也因為這個原因來找過我幾次茬,不過徐大哥都處理了。
我20歲那年的12月25日,下著雪,從埋葬老媽的墓園出來,頭有些暈,出了墓園門口,一頭栽到雪裡,人事不知。
醒的時候,是在一張很暖和的床上,一個男子站在床頭,帶著陽光般的微笑衝進了我的心裡,有那麼幹淨的微笑的人,讓我頭一次覺得自己的存在那麼不齒與骯髒,他告訴我,他叫楊亦寧。
“楊亦寧。”我喚他,“謝謝你。”
“不用謝。”他又笑了,“你身體不舒服,我送你回家吧,你住哪?”
“無眠都市。”我回他,小心地注視著他的眸子。
“是麼?我知道那兒的,你身體沒有大號,要多休息,曉得麼?”他依舊微笑,眸中的光芒不曾減退,還是陽光一般溫暖。
“那是GayBar。”我提醒他。
“我曉得啊!雖然我不是做酒吧工作的,不過每個人都有他的工作啊,只要不犯法,沒什麼好分的!”
“XX小區10號樓302,送我回家吧。”小聲道。
小區門口。
楊亦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