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我記得你一直很想要生個小孩。
「所以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你……以後我們不要再聯絡了。」
他愣了一下,很快明白黃臉婆的意思,畢竟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即將成為一個母親,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確實是不適合再和他這個前夫見面。
——說得也是……看到你現在過得好,那我就安心了。
黃臉婆低眉斂目,「我過得很好……畢竟我們夫妻一場,我也希望你能過得好……過得很好很好。」
吳景昇回到了家。
開啟門,一堆雜物四處亂扔,好幾天沒丟的垃圾散發出臭味,這很正常,一個男人住的地方總是這樣。
一個人……一個人住的地方能稱之為家嗎?這能叫做他過得很好嗎?
眼淚似乎要奪眶而出,他感覺狹窄的屋子變得非常空曠,空曠得讓他害怕。
可是他每天都會回來這裡,從未想過退租,因為這麼便宜的房子難找,因為他住習慣這裡,因為、因為——
時間匆匆又過了一年。
炎熱的夏天到來,吳景昇很少想起宗明這個名字了,只是半夜仍然有時會驚醒過來。
但是隻要習慣就好,他總是這麼告訴自己。
最近吳景昇很少捧隔壁那位陪酒小姐的場,他去陣頭用品店買了不少材料,雖然還有點手疏,畫壞好幾張的白麵具,不過技術有在漸漸進步。
這是相當普通的一天,他下工後慢悠悠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打算回家洗個澡再去陣頭用品店一趟。
吳景昇猛地頓住了腳步。
在老舊的房子前,停著一臺毫不搭襯周遭環境的高階轎車,同時他還看見了一道頎長的背影。
那個人轉過身,他們之間的距離有些遙遠,可這並不妨礙讓吳景昇看清了他的臉。
那是一張俊美到幾乎令人窒息的臉,而那張臉的主人在看見吳景昇後,唇角揚起欣喜的弧度。
吳景昇無法控制地全身發抖了起來,慌亂、恐懼、害怕……無數的情感交織,令他再也分不清。
為什麼不搬家?因為房租便宜?因為住習慣了?還是因為如果宗明還活著,他搬家也逃不了多久?
不,他很明白全都不是……
是因為他瘋了吧?很早很早以前就被宗明的手段折磨得發瘋了。
那個人凝視著呆呆佇立原地的他,美麗的笑容燦爛得宛如不存在一點黑暗。
「景昇。」
那個人朝他伸出了手,他一動也沒有動……但他知道,就算他沒有移動腳步,也改變不了即將發生的現實。
所以他顫抖地閉上眼睛。
「景昇,我來接你了。」
閉上眼睛,任由那一片來自地獄的溫暖籠罩了他。
宗明
在往後的許多年,他的名字被以「小周」、「老周」來替代,但他有一個很普通的名字——周平。
聽說他的老爸替他取這個名字,是希望他順遂地長大成人,這一生平平安安。
如果不提手上沾過的骯髒事,他這一生確實也算活得很順遂平安,只是心中始終懷著一份愧疚,直到他死前都沒有真正地放下過。
宗明。
第一次見面時,他十七歲,宗明小他兩歲。
他的老爸是宗明父親的管家,老爸覺得他已經不小了,在徵求到主人的同意,便勒令他暑假期間搬進這棟大宅跟著老爸學習,以後等老爸退休了,他接任時才不會什麼都不懂,有負於主人的期望。
那時候宗明坐在沙發上,對著初次見面的他露出了微笑,他當時只想著這個世界上怎麼能有人長得這麼好看?似乎整個世界都因為宗明的笑容而發光。
宗明的母親坐在一旁,那是個非常美麗優雅的女人,再對照他見過一面的男主人,宗明的長相完美地融合了兩者的優點,並且青出於藍,更加耀眼奪目。
當時的他什麼也沒有發現,只是顧自贊嘆眼前母子的美麗與出色,以及偷偷抱怨這個世界果然是不公平的,有的人天生就是優越其他平凡人的存在。
發現那件事,是在一個平常的夜晚。那個晚上他因為白天犯的錯誤被老爸罵得狗頭淋血,翻來覆去睡不著覺,不如起床在宅子裡隨便走走,順便思考一下有關他人生將來的問題。
儘管老爸殷殷期盼他接任管家的工作,但他其實很想做點別的職業,例如成為一個攝影師——他連相機型號什麼的都分不清楚,然而這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