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悅,”在他走向冰箱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了,“我求求你別這樣。”
他仍在那裡挑挑揀揀,似乎真的要做宵夜的樣子,頭也不抬地問我:“哪樣?”
我當機立斷,衝過去關上了冰箱的門。
這下他終於肯抬頭看著我,然而出乎我的意料,他臉上既沒有羞澀、窘迫,也沒有被打斷被拂了好意的憤怒。他的神色那樣平靜、坦然,彷彿我做什
麼都影響不了他,這讓我有些無可奈何。
我無法將現在的他與從前的他聯絡起來。明明從前他是那樣沉默、羞澀,會因為我的挑釁而激動,輕易地就臉紅閃躲。
“齊悅,雖然你住在這,可我們並沒有同居,你也不是我的男朋友。你明白麼?”
他仍然用坦然的語氣說道:“我知道。可是我喜歡你。”
我實在無法理解,他怎麼能用這樣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平生第一次,我在有人對我告白時,落荒而逃。
我根本無法明白。
我甚至找不出他愛我的理由。
那一晚上我自然是沒有睡好,起床的時候一臉滄桑滿身疲憊。本以為他至少會尷尬一下,然而一切的一切都還是和昨天一樣:早餐、準備好的毛巾牙刷、還有送我出門時候那讓我牙齒髮酸的微笑。
“早點回來。”他說。
我一眼也不敢多看他,飛也似地逃出門去。
至於那句叮囑,我根本不想遵從。因為接下來的幾天,他仍舊像新婚妻子一樣,對我溫柔得滲人,一有機會就不斷地重複那句“我喜歡你”。
我簡直懷疑那次搶救讓他的大腦受到了不可逆的損傷——因為現在他的行為我完全無法找到合理的解釋。
面對他難免覺得棘手又尷尬,於是我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在科室逗留的時間越來越長。可無論我幾點鐘回去,他卻始終靜靜地等著我,毫無怨言——細想也對,該有怨言的人絕對是我。
不但回家時如坐針氈,工作上也諸事不順。齊悅不來上班,原本就繁忙的工作變得更加忙亂,護士們開始叫苦連天,甚至多齊悅頗多怨言。院裡有我瞞著,可即使瞞過了人事科,護理部屢屢找不到他,也開始生疑。更何況接任急診主任的人選已經找到,下月就能到任,勢必不可能像我一樣包庇齊悅的無限期曠工。
如此種種攪得我焦頭爛額,我甚至無法找景琛商量,因為我想象得出他會說些什麼話。
果然,幾天後,一聽說齊悅仍住在我家,景琛就幾乎暴跳如雷。
“沈北華,你腦子裡都想些什麼?你準備讓他在你家住到什麼時候?”
我苦笑一聲,不置可否。事實上,我根本就不敢和齊悅討論這件事——我甚至都不敢和他說話!
“你現在還沒覺得他不正常麼?不管他有什麼毛病,有病就治病!他這麼大一個人了,有家人有親戚有朋友,就算你是他主任,也馬上就要卸任了,輪不到你來照顧他!”
劈頭蓋臉地一通教訓,結束之後我滿頭都是冷汗。然而景琛說得沒錯,事已至此,總不能放任齊悅一直這麼下去,我至少得和他談談。
於是當晚我沒刻意晚回家,進門的時候才不過六點左右。一開房門就聞到香氣四溢,齊悅仍然端坐在沙放上,滿臉都寫著“我在等你”。
他老早就露出了在我家長住的架勢,我思量著不能總把他關在屋裡,就給了他房門的鑰匙。於是從那天起,不管我幾點回來,桌上都放著齊悅做的晚飯。無論我是草草舉箸也好,乾脆不吃也好,他第二天還是照做不誤。
我回來得這樣早,他居然沒露出吃驚的模樣,還是那句萬年不變的“你回來了”。
我點點頭,思量著要怎麼開口,就被他催促著洗了手,坐在飯桌旁了。
當他在我對面坐下時,我心中一緊,突然覺得有些緊張。齊悅在我家住了這些天,兩個人坐下來面對面的吃晚飯,卻還是第一次。
飯菜挺可口,老實說齊悅的手藝不錯,看得出來也花了不少心思。仔細一想,我家裡有電視電腦,書房裡滿滿一屋子書,他卻什麼也不碰,每天只做頓飯等我回來——這樣做出來的飯,也難怪不好吃。
然而哪怕是龍肝鳳髓,此刻吃起來卻味同嚼蠟,當齊悅極自然地給我夾菜時,我終於忍不住推開碗:“我吃飽了。”
齊悅點點頭,站起來開始收拾碗筷。我意思了一下想幫忙,他就出聲阻止:“你去休息一會,我收拾就好了。”
老實說,要和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