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衍瞪著他爹,被牽著的手在那大手心裡撓了撓,綿綿軟軟,黏黏糊糊,小貓撒嬌似的。
駱溢笑了,刮刮小孩的鼻頭,牽著繼續往前走。
駱衍今年過了年才滿十五,因為母親生產時身體底子不好的緣故,他也弱了些,相較一般同齡人看上去要瘦小,在說話方面有點障礙,倒不是不能發聲,只是說不出來,那麼大了勉勉強強能喊爹爹二字。他從小到大並沒有吃過什麼苦,父親出身天家,是個王爺,縱然母親因為生他去世,父親待他卻是所有孩子裡最好的,也因為極討人喜歡,家裡人大都護著寵著,長到這年紀,還單純得緊。
好吃甜食,尤其喜歡糖葫蘆,愛黏他爹,駱溢倒也任他黏。
常去買糕點的那家店裡因為駱衍喜歡,逢冬便會做起糖葫蘆,夾堅果的,夾水果的,單個兒的,焦黃色糖漿裹住大顆飽滿鮮紅去核的果子,酸酸甜甜,真是小孩子的最愛。
駱溢給駱衍買了串山楂果裡夾草莓的糖葫蘆,小孩一路東張西望,走著吃著。因為擔心他身體弱這種天氣容易生病,他爹已經好幾天都沒讓他出門了,這次非要黏著出來,並不是嘴饞,最主要是悶得慌。
“小駱,還想不想去哪兒?”駱溢看小孩那樣子,想著今天讓他多玩會兒,家裡宅子再大,呆久了也會悶出病來。
駱衍鼓著腮幫子嚼東西,嚼了半天拉起他爹的大手在那掌心寫:就隨便逛逛,晚上不回家裡吃飯好不好?
駱溢捂好小孩的手,點頭應了,拉著繼續慢悠悠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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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午的時光消磨得很快,約摸兩個時辰後,天色暗下來,到了飯點,街上鋪子門前掛起燈籠。
父子倆商量著要吃什麼,駱衍往他爹手心寫字,沒留意身邊有人,不過駱溢是有看到的,因為那人穿得很奇怪,而且跟著他們有一段時間了。
是個老頭,大冬天裡身上只有一件青色的薄衫,看起來倒是一派仙風道骨。
那老頭見駱溢朝他看過去,沒有躲閃,笑了笑,走進些,開口聲音清冷,內容更是不十分討喜,他說:“你們這對父子,孽緣太深。”
駱衍聽見了嚇得呆住,原先還在男人手心寫字的指頭頓了下來,這不知哪兒來的老頭說的是什麼意思?
駱溢感覺到小孩有些異樣,便把他摟緊在懷裡,陰惻惻看了那老頭一眼,問:“何為孽緣?”
老頭嘆氣,話中透著悲哀的感覺,“你懷裡這孩子和你有三世父子緣,這才是第一世。”
駱溢不解,“父子緣為何是孽緣?”
老頭擺手道:“因為不單單是父子緣,多了那情,便是大孽。”
駱衍在男人懷中僵住了身體,他很怕老頭再往下說出點什麼來。
駱溢蹙眉,拍了拍小孩的背做安慰。
老頭看他們這樣子面色有些嚴肅起來,他搖搖頭,十分不認可,“這孩子為了和你的那份情,甘願折損每一世多年的陽壽,三世都是體弱重病,吃盡苦頭。你要想清楚,如果現在要化解還來得及。”
駱溢被這話裡的內容怔住,雖說這老頭看起來神叨叨的,但他說的話卻讓人有種不得不去相信的感覺。於是,男人猶豫片刻,還是問出口,“要怎樣化解?”
老頭答道:“年內送他離開,此生不復相見。”
駱衍聽到這句話眼淚刷一下就掉了下來,他抱緊男人的腰,像是怕人會馬上消失了似的。
駱溢狠了狠心,繼續,“化解後,他是否每一世都能健康長壽?”
“能。”老頭很肯定,“世世長命百歲,禍遠福多。”
“那我和他…?”
“不復相見,便是斬斷孽緣,自是生生世世都不會再見了。”
駱溢閉了閉眼,算是明白,再睜開時,那老頭已不在,小孩則在他懷裡抖似篩糠。
“小駱…?”試探著叫了一聲,沒有得到回應,駱溢彎腰把他抱起,上了後面一直從府中跟出來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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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上。
駱衍坐在駱溢懷裡,死死地抱著男人的脖頸不願分開。
“小駱剛剛都聽到了?”駱溢幫摘掉裘皮帽的小孩理了理長髮。
駱衍搖搖頭,放開一隻手摸過男人的大手,在那手心寫到:騙子。
“可我覺得不像,萬一他說的是真的呢?”駱溢話語裡掩藏不住地擔憂,“從你生下來就一直體弱多病,任是多少大夫都沒有辦法,而這嗓子,明明沒什麼,可就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