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怔怔地看著他,抽噎了三兩聲,淚水漣漣不斷,在他的視線中落下。
“他、他在我的身體裡,放進了拳王的一段牙齒……”
“這他媽就是個瘋子!”
聽左森敘述完得到的口供,袁峰在辦公室內幾近暴走。
“往一個女人的身體裡放牙!簡直是變態!歐文說他看到那東西都快吐了,我們一定要抓住這人!一定!!”
左森並不樂於表達義憤填膺,只是冷靜地下結論。
“可以確定這是兇手的第二十起新案。”
“是啊,我們就像是跟在他身後的傻瓜計數員,隨時隨地被耍著玩兒!”
左森沒有搭腔,他不善應對情緒激動的人。
袁峰來回踱了幾圈,漸漸冷靜下來。
“接下來怎麼辦?”
“我不覺得你會同意讓公眾知道這件事。”左森看著自己的搭檔。
“讓人們知道社會上正流竄著這樣一個瘋子,而且警方還無能為力,這會引起騷亂。”袁峰挫敗。
“跟我說些話,能讓人思考的東西,讓我們能把這瘋子揪出來。”
“模式。”左森道。
“他這回的行為和之前以往的一切都不一樣。”
“什麼意思?”袁峰充滿希望地看向他。
左森恢復到他充滿危機感的思考動作:
“還記得我們之前推測的麼?試驗?我們以為西區的那些案子只是他正式作案前的練習,因而推測未來必定會有起精心策劃的謀殺案存在。”
“你覺得就是拳王的案子?”袁峰緊盯他。
“如果是,那這人自然會與拳王有關係。可是問題在於,他殺死拳王的方法,和西區的案子沒有絲毫重疊。”
“也許是怒火攻心?他用來製造毒氣的清潔劑簡直可以弄死整頭大象。”
“我擔心的則是沒有關係。”左森捏著筆蓋在桌上輕敲,“如果西區的案子不是他的試驗,如果這些案子互相沒有關係。”
所有建立其上的邏輯結論全部推翻,失去理智敘述的事實將只剩下瘋狂。
一個瘋狂的答案近在嘴邊。
“你想說什麼,左森?”
“我不知道,”意外的,左森陷入迷茫,“我希望我能知道他在想什麼。”
篇·逐獵
像是失明般走在充滿迷障的路上,每一條推理都看似成立,隨之衍出的是無數合理可行且能存在的結局。
他像是一下看見了無數平行宇宙,卻迷失了自己所在的維度。
實在毫無思緒時他就開始閒逛。
有次溜到了大學裡,空曠的教室裡他坐在最後一排,前面隔著四五排才有學生。上的哲學課,形而上與虛無主義,教師卻極年輕。他總以為這類課是老頭子著迷的話題。
當天的日光極好,透明清澈,飄忽落在前一排的空課桌上,塵埃上下沉浮。老師的聲音年輕而落拓,在空曠的空間內迴盪,合著講解的內容,竟有些意外的遼遠。
這種時候他總會想起妻,1995年的冬天,他姑且是個充滿希冀的學生,他在臺下專注聽課,妻倚在自己肩頭睡著,頭一點一點垂下去。
他聽著,意外的清醒,前面的學生已有人昏昏欲睡。
下課鈴響,學生稀稀疏疏收拾書本離開,空曠的教室一時灌滿噪雜。臺上的年輕講師拾淨用過的粉筆,將黑板上的字跡擦去,彷彿認真執勤的課代表。
潮水退去後,教室裡只剩下粉筆劃寫的聲音。
“那天的孩子是你的妹妹?”
意外的,黑板前的人突然開口。
話音落了很久,左森沒有回答,端詳著在臺上寫字的人。對方似是也不介意他這般冷淡,只是笑了笑,繼續寫。
很久。
“那是我姐姐的孩子。”左森回答。
“她挺可愛。”對方道,“和所有人一樣,努力地聽著來自不屬於他們世界的對話。”
左森沒說話。
“我記得你是學心理的。”
“啊,我們這行,”他捏著粉筆在虛空比劃了一下,“只要是能教的都教。”
“不過留學的時候的確學的是這個。”他確認。
左森看著他回過身來翻找書上的內容。為了不沾染書頁,捏著粉筆的手小心翼翼地壓著書角,神情專注,書卷氣十足,果然是少女會心儀的型別。
“你看報紙嗎?”左森開口